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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首《海闊天空》,她的開頭第一句仍舊唱得叫人心裡悸動,但到了後面又難免露出她的本色。一年多過去了,吳曉菁的演唱水平毫無進步,沒有技巧,全是感情。高音是肯定上不去的,但她自有一種決心和瘋勁兒,哪怕跑調跑得從青藏高原到馬裡亞納海溝也一定要唱完。
言謹看著她笑,雙手攏在嘴邊起鬨加油,卻又覺得即使是在塑膠棚直白冷硬的燈光下,她唱著破音跑調的歌,仍舊美得像個電影裡的特寫鏡頭,甚至覺得奇怪,那些曾經淘汰她的考官和選角導演眼睛到底怎麼了。
盧茜在旁邊說:「你這粵語怎麼還帶翹舌音的?讓悠悠教教你啊。」
趙悠遊始終看著她,也是直到這時才笑了。她也才稍稍放心。
周其野接到電話的時候,這頓殺青飯已經吃到酣然。
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言謹的名字,接通之後聽見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女聲,帶著明顯的醉意對他說:「周律師,我是盧茜。言律師告訴我,這次能約到製片人,把事情搞清楚,素材拿回來,都是因為有您幫忙,我想親口跟您說聲謝謝……」
周其野聽著,大概猜到那邊的狀況,說:「不用謝,言謹在嗎?麻煩叫她聽電話。」
手機裡傳來換手的噪音,隔了幾秒才聽見言謹說:「餵?」
周其野直接問:「你喝了多少?」
言謹想了想,答:「也沒多少,就兩小瓶啤酒……吧?」
周其野又問:「你現在人在哪兒?」
而後就聽見言謹在那裡左右打聽:「這是哪兒?」
他扶額,無聲笑起來。
夜裡路上空曠,不過二十分鐘,他把車開到「開縣串串鍋」門口,下車走進那個塑膠棚。
言謹還在桌邊坐著,看到他,雙頰紅紅的,介紹說:「這是周律師,我老闆。」
其他人聽見,都要倒酒敬他。他一個個婉拒,只喝了茶。然後買了單,又讓老闆娘幫忙叫幾輛計程車,送這一桌人回家。最後扶言謹起來,帶她出去上他的車。
飯店門口,這桌醉鬼正互相告別。盧茜過來擁抱言謹,言謹跟她抱完了,轉身也擁抱了他。
「謝謝。」她對他說。
「謝什麼?」他下意識地問,忽然注意到她頭髮長長了些,在夜風中輕掃著臉頰,讓他想要伸手替她拂去。
但她卻只是回答:「感謝大家,感謝團隊,感謝電影之神!」
那樣子理所當然,就像年會上擁抱賈思婷、李涵和莊明亮。
他失笑,把她兩隻手放放好,拉開車門塞她進副駕位子,繫上安全帶。
而後發動汽車,往浦東去。
駛入隧道之前,她說胃裡難受。他把車靠到路邊,給她一瓶水,降下一線車窗。
等熬過那一陣,她才清醒了一點,又開始覺得自己這回真的完蛋了,竟然在老闆面前鬧了這麼一出,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看出來,替她解圍,說:「你不是想看我演的那個畢業作品嗎?我找到了。」
說完伸手從後排位子上拿過電腦,放在前面儀表臺上,開啟其中一個影片檔案。
那只是一部十幾分鐘的短片,16 毫米膠片拍的,畫幅和畫質都有種特別的年代感,色彩溫柔明亮。講的是一個蝴蝶效應式的故事,卻無關懸疑驚悚,只是城市裡本無交集的幾個人,因為一系列的巧合短暫相遇,再分開繼續各自的人生。他其實也不是什麼男主角,只是人物中的一個,一邊讀書一邊打工的學生,幾乎可算是本色出演。
言謹仍有些醉意,但也沒那麼醉。或許正是因為那一點酒精的影響,讓她腦子慢下來,格外認真地看著畫面中的一幕幕。周其野本就不是那種顯年紀的人,但真和現在比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