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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晚上總會驚醒外,我像個沒事人一樣平安順遂地度過了三年。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在瞧見這個少年落魄模樣後,流下的又是什麼眼淚呢?
一時間我忘記了偽裝、也忘記已經失去聲音的事實,只知道向這個素未相識還掐住我的脖子,只是有那麼一點像狗狗的少年,顫抖地嗚咽:
「我的、我的狗死了……媽媽把我的狗殺掉了。」
「我想我的狗了,我好難過。」
「好痛苦,我不想讓狗死掉的。可我沒有辦法,為什麼當時沒有辦法呢?」
我現在究竟是怎樣的一種表情呢?
語無倫次,費力地喘氣,唯一能做出手語的手也顫抖個不停。可少年確確實實「聽」進去了。
在這個已然力竭、無人知曉的夜晚,他只能耐心地、安靜地坐在這裡,眯著綠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我。
眼淚啊眼淚。它從我下巴滴下,沿著我的脖頸不斷墜落,最後砸向他手指同我相貼的面板。
他接到了那滴眼淚,攥成拳的手掌從我的脖頸上離開了。
隔著淚水我看不清少年臉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放鬆了扣住我手腕的手指,轉而拉住包住了我的手掌。
他牽著我的手,以平穩的聲音發問:
「哦,是嘛。」
「所以你不想讓我死掉……你想幫我?」
「好啊,我們換個地方說。」
……
眼淚是沒有用的東西,哭泣讓人手腳發麻,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沒有站穩,腳下一空還被坐在地上的少年伸手托住了腰部。
我絕不該在陌生人面前如此失態,但哭出來後我發現自己終於能夠再次呼吸了。
在他放開我後,我就努力止住了眼淚。
原本守在一旁的影子就在這時急切地圍了過來。
這冒泡的泥漿朝少年發出一陣「咕嚕嚕」的怪響,把我從他手中接了回去,然後在我的指示下穩妥地托起了少年滿是傷痕的身體。
在前往他住處的路上我知道了他的名字,禪院甚爾。
他是又高又壯的甚一的雙胞胎弟弟,早就從兄弟口中知曉了我的存在,所以才會發覺我是個啞巴之後表現得如此平靜,以一聲譏誚作為解釋:
「我知道你,之前讓那幾個傢伙吵個不停的大小姐。」。
「按輩分我要叫你什麼?叔母?哦,不對,你現在還是學生。為了公平起見,都要叫你泉鳥小姐。」
這聲嘲笑似乎牽扯到了他唇角的傷口,讓這個說話刻薄的少年不快地發出一陣嘶&ot;聲接著他眯了眯眼睛,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而我也從影子扶住他身體後收到的反饋,直接得知了他受傷的原因——
先前縈繞在他身上咒力只不過是咒靈攻擊留下的殘穢,這個繼承了禪院家標誌的綠眸、樣貌俊秀的少年本身並不具備任何咒力。
在等級分明的世家中,沒有術式我被父親送出本宅,那完全沒有咒力的他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甚爾的住所被安排在裡主宅有一段距離的偏遠角落。不大的房間裡擺放著幾件簡單的傢俱,床鋪、椅子、書桌、櫃子。
而最引人注目的要數那些堆疊在垃圾桶旁,沾染了血跡的繃帶與棉球,仔細看的話桌上還有一些看起來消炎藥的膠囊以及外用藥劑。
顯然住在這裡的人已經習慣了受傷。
「嘖,被野貓翻過了麼?」
「算了,看看還有什麼能用的吧……」
不滿地發出一聲抱怨後,甚爾在影子的攙扶下靠上了床沿,費力地撕開了被血黏在傷口上的衣物,他轉頭問我:
「會點傷口處理的手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