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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希望他們家也能出點錢。
遊爸爸考慮了一晚上,第二天鎖上了守了三十多年的老店,把門面變賣出去,折成了現金。
那一年正趕上遊星野上小學,在畫展舉辦前夕,遊爸爸眼裡流淌著亮堂的光,他一邊擦拭著畫框,一邊拍著遊星野的腦袋說,星野啊,等下週爸爸就給你買個新書包。
就買最新款那個帶奧特曼的。
遊星野點了點頭,還悄悄做了個自己背著奧特曼書包,被同學們羨慕的美夢。
可是他一直沒能等到那個新書包。
畫展沒有辦成。爸爸的朋友卷著錢跑路,消失得無影無蹤,從其他人那裡籌來的資金也都記在了遊爸爸的頭上。
遊星野家裡不僅是入不敷出,甚至直接變成了砸鍋賣鐵。
一家三口連房子都賣了出去,輾轉搬進了某個親戚家的一間車庫。
遊星野被沒錢兩個字壓得快要喘不過氣的學生生活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最初因為他長得白淨,又寫得一手好字,班上的同學們都還喜歡拉著他一起玩。
可隨著年級慢慢升高,漸漸就有人發現了問題。
比如遊星野從來沒有換過書包,冬天只有一件外套,放學了會悄悄去撿別人懶得削扔掉的鉛筆頭……
遊爸爸不好意思在家遊手好閒,便拎上工具箱坐在街頭給人擦皮鞋,邊擦還會邊推銷自己做皮鞋的手藝:純手工,能定製,一雙只要兩千三。
他給很多人擦過鞋,但幾乎沒人會對他口中的手工鞋感興趣。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幾千塊能立馬在商場裡買到一雙好牌子的皮鞋,沒人會花這個價去一個連門面都沒有的小黑作坊等上一個多月,等來一雙沒有名牌標籤的鞋子。
同行也有人改用劣質些的材料,手工結合機器一起作業,但遊爸爸不願意。
他說這門手藝是他們遊家的風骨。
是寧可每天低頭給人擦鞋也要保住的風骨。
有一次遊爸爸正在給客人家的孩子擦鞋,正巧碰上了遊星野來喊他回家吃飯,遊星野和那個孩子對視了許久都沒說出話來——兩個人是同班同學。
從那之後,學校裡遊星野的標籤漸漸就變成了「擦鞋匠的兒子」、「窮小子」,而他出於節儉去撿別人扔掉的鉛筆頭的事也隨之衍生出了「他會偷同學文具」的版本。
除了流言蜚語和偏見,拮据的生活也讓他越來越難以和同齡人有共同的話題。同學們聊的漫畫,一起吃的零食,晚會上表演的才藝……那些他都一竅不通。
他會的只有爸爸教給他的手藝,一門很難賺到錢,沒有任何展示性,並且被他暗暗討厭著的手藝。
他曾經無數次地想過,如果他的爸爸不會這門手藝,而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就好了。計程車司機,銀行櫃員,酒店服務員……哪一個都比現在好。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從來沒有把這傷人的話說給父母聽過。
熬到中學,遊星野的窘迫和陰鬱就變得更明顯了。
每天的伙食費只有幾塊錢,又剛好是長身體的時候,他有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只能依靠在面藕里加維生素片來保證身體的健康。
他變得很瘦,臉色也經常是蒼白的。這種情況直到升入大學才有所好轉,因為他申請到了學校發放的助學金。
雖然不多,但至少他終於敢在食堂裡多打一份葷菜了。
不過就算有助學金,在大學裡遊星野還是沒有交到朋友。
大家都有各自的愛好,攝影,跳舞,品茶……這些無一都需要更多的花銷,就算不加入各種社團,單單是和舍友們單純出去聚個餐吃個飯,平攤到每個人的頭上都要大幾十塊錢,這些遊星野統統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