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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溫情片段還歷歷在目,但此刻他們站在曾經每天一起出門都要踩過的臺階踏板上,迎著雪僵硬對視。
「很晚了,你要去哪?」
先開口的依舊是呂懿。他覺得兩個人僵持了太久,如果自己不開口的話,沒準楚諶會一直在這裡跟自己熬著,變成一堆雪人。
楚諶甩了下麻木的胳膊,卻甩不開呂懿的手:「我找個酒店。」
「雪這麼大,你要怎麼去酒店?走吧,我帶你回家。」呂懿提著行李箱拾級而下,一會就走到他的前頭,整個人暴露在大雪中。
回家?
在這裡還有哪個地方能被呂懿稱為「家」?
楚諶的腦海里立刻閃過那座海邊的二層小樓,以及他們共同居住的這六年來的點點滴滴。
呂懿是抱著什麼心態說出這句話?
邀請已經離婚的伴侶回到之前的婚房再住一晚,他怎麼就能這麼毫無芥蒂地脫口而出?
楚諶自然是不願意去住的,他覺得荒謬,可笑,煩悶又難受。
他看向呂懿,對方的睫毛上落了薄薄的一層雪,微皺著眉,似是催促。
這短短一瞬他忽然想明白了,不是呂懿奇怪,而是自己奇怪。呂懿只是在大雪紛揚的惡劣天氣出於人道主義關心舊識,自己卻一驚一乍地像只炸了毛的猴子。
越想可以表現出不在意越是手忙腳亂藏不住拙。
想明白了這層關係,但楚諶還是說:「不麻煩了,我打車去酒店。」說著將呂懿握著的那隻手往前伸了伸,呂懿胳膊扭不過來,自然鬆開了手。
楚諶順勢彎腰,握住了自己行李箱側面的提手。
呂懿沒鬆手。兩個人就像拔河比賽的兩端,在雪天裡各拉著行李箱的一邊,維持著平衡,誰也不肯先放手。
「天氣預報說今晚會有暴雪,看這天你等不到計程車的,酒店不一定有空房間。諶哥,他們飛機落地的時候肯定會找你,只住幾個晚上而已。」
拔河的中線往呂懿那邊偏了幾分,楚諶猛地一把又扯了回來。
「你快回家吧,不用擔心我,我有地方去。爸爸媽媽那邊,我會自己跟他們說。今天多謝你接我回來。」
實在不行他可以找導師幫個忙,第二天再慢慢找酒店。
總歸自己是成年人,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自己也能對自己負責。
但顯然呂懿不覺得他說的「有地方去」是多好的地方,當即沉了臉。眼見雪越來越大,乾脆一用力把行李箱拽回自己身邊,連帶著楚諶都踉蹌兩步,又被他一把扶穩。
兩個人一時間貼得極近,呂懿的聲音從上往下落進楚諶的耳朵裡。
「你不願意跟我回去,是要去找凱布林麼?」
從院子走到路邊的車子不過十幾步路,楚諶走得有些艱難。絨面的羊皮靴子濕了一大片,雖然沒有滲進去,但這極低溫的天氣也讓靴子裡頭又冷又木。
坐進車裡楚諶才漸漸回溫,動了動腳趾,又搓了搓凍僵了的臉。
他被呂懿安排在了副駕駛,因此十分輕易地就被人探身過來扣好了安全帶,接著車子啟動,暖氣從出風口噴湧而出。
楚諶來不及做什麼反應,卡安全帶時兩個人差點碰在一起的狀況讓他心悸後怕,回過神後只輕聲說了句謝謝。
「你和他約好的?你真的要去找他,和他住一起?」
呂懿的聲音比他還小了幾分,悶悶的,差點就和空調的風聲融為一體。
但楚諶還是聽得很清楚,清楚到他立刻就掐緊了羽絨服的袖口,片刻後又鬆開。
剛剛怎麼會覺得呂懿的聲音在撒嬌呢?自己真是腦子不清醒了。
「沒有,」楚諶扭頭看向窗外白茫茫一片,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