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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什麼東西,竟然不管重來幾次都會妄想把你留在我身邊,也不怪你的無情,主要是我這個人總歸是帶了點正常人身上都有的賤,不撞個明明白白,大概是不會懂得一些事的。」
「我現在懂也不算晚——」
「靳時雨這個名字在你謝臻心裡是永遠排不上號的,你或許可能會在乎很多人,但是從來沒有在乎過我。無論都強硬的手段,都不可能留下你,與其讓我們之間都弄得那麼難看,不如我清醒一些。」
靳時雨再也不想做白日夢了。
不想再幻想著謝臻能夠對他有很多很多愛,不再幻想著謝臻可以永遠以愛人的身份陪在他身邊。靳時雨之前很想知道,在過去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在他遺忘的、扭曲的那部分記憶裡,謝臻是什麼樣的?和他現在眼裡、記憶裡的謝臻所差無幾嗎?而這個問題歸根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最簡單的愛字,靳時雨只是想知道曾經那段時光裡,在他眼裡有沒有看到謝臻的愛。
雖然說是這樣,可靳時雨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忽略掉了一個最直觀、最現實的問題。那麼就是,那些存在他記憶裡的爭吵,和發生的矛盾情節,都是歷歷在目、真實的。而最直接的道理是,他們倆之間似乎橫著一條吳婉的命。
即便靳時雨不計前嫌,即便謝臻也不計前嫌,那麼沒有愛的事情,怎麼繼續呢?
謝臻愛他嗎?說破天或許也只有一點,但大機率還是不愛,或許還很恨他。他們重逢的第一面,謝臻看著他的時候,眼裡的膽戰心驚,臉上的強裝鎮定是騙不了人的。
既然從過去到現在,在沒有發生愛的重逢裡,在記不清、不一定有愛的過去裡,他們之間過得都那麼勉強,他又為什麼一定要強求。
靳時雨手上摩挲被子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下,他扭頭,眼神分外平靜,像是深深地思考過很久。
「如果你是在考慮我之前和你做的那個交易,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前段時間高浩東聯絡了我,想換個地方生活,我把他送到了別的城市,他會過得很好。」
靳時雨聲音頓頓,又繼續補充道:「現在你可以放心遠走高飛了,我允許你走。」
病房裡寂靜了片刻,謝臻的手垂在褲縫的邊上,默默攥了攥拳,他有些躲閃,沒有直接對上靳時雨的眼睛。靳時雨的話,像一把尖銳的鋼刀,毫不留情地扎進來,可謝臻心裡卻是說不上來的感受,大概是愧疚佔據更多,他想不到靳時雨這樣的人,會說出這樣一通話來。
明明在不久前,靳時雨還在說,他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和自己一筆勾銷,明明在不久前,靳時雨還在說,他要和自己糾纏一輩子。
可現在難纏的靳時雨要放他走了。
在之前,無論是謝臻身上還帶有多少麻煩,還有多少牽絆,還有多少重擔,靳時雨都沒有想過放手。可在謝臻真正自由的時候,在他真正擁有選擇自己離不離去的權利時,靳時雨卻放手了。
因為靳時雨發自內心地認為,被重重因素困住的謝臻,他能強硬地留下來,而在真正擁有完全的、自由的選擇權的謝臻面前,靳時雨認為自己永遠留不下他。
謝臻卡了下殼,看向靳時雨的面容,看向他被紗布包得緊緊的脖頸,腦海中是靳時雨哪怕被威脅到死亡的時候,也只是無所謂地說了一句:「我最希望能在乎我死活的人,他不在乎,那麼我死不足惜了。」
他眼前湧現靳時雨捏碎那或許是抵達身體極限的最後兩管血液時,壓抑地說自己不允許。一個永遠都渴望把控著他生活中一切的人,一個從小時候就把他視為所有物的人,一個死纏爛打他到二十四歲的人,現在放手了。
謝臻背過身去伸手擦了擦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來的一滴眼淚,他聲音有些低,卻又是罕見的肯定語氣,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