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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謝臻也會想,就這樣一了百了吧,放下那些負擔,毫無負擔、責任感地活著。可是不行,無論如何,謝臻總要對得起靳時雨過去那段永遠緊追著他的時光。
靳時雨的愛,對於謝臻來說,就像是那塊殘留在肩膀處難以被徹底清除的彈片,在每個雨夜都會伴隨著疼痛而加深存在感,又像是反反覆覆將他從深淵中扯出來的、救他一命的阿司匹林。
如果想一了百了的時候,摸到那顆曾經象徵著靳時雨的崇拜、喜愛的彈珠的時候,總歸也是能讓謝臻再仔細想一想。
想一想這個世界上還有能襯得上美好二字的回憶。
想一想自己來時走過的每一條路。
謝臻永遠無法自在、輕鬆地對待清醒時候的靳時雨,如果那天,在靳時雨預料到他要離開的那天,靳時雨格外清醒執著地對他說:「謝臻,為了我留下來吧。」的話,謝臻可能會沒有辦法找到一個足夠有說服力的理由拒絕他。
而如果那天,靳時雨一板一眼地對著他說:「我特別愛你,謝臻。」的話,謝臻一定說不出拒絕的話。
可惜今天的靳時雨醉了,否則他應該能夠看得出來,愛也是可以留住謝臻的。只不過嘴硬又自以為是的謝臻,會趁著他的不清醒,將這一切的一切都歸咎於醉話,只不過在他一個人清醒的時候,謝臻還能有勇氣說不。
「物歸原主了……等你醒來的時候,朝著你人生原本該有的路線,慢慢航行吧,不要追逐任何人,也不要為任何人停留。你早就不是謝時雨了。」
謝臻聲音很低,低到彷彿被藏進呼吸之中,他衝著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的靳時雨莞爾一笑,輕輕親了下他的額頭。
膽小又怯懦地,在心中附和。
「我希望我能愛你,時雨。」
打心底裡講,謝臻特別喜歡靳時雨的名字。自打靳時雨五歲那年被謝臻撿回來那天起,鶴市接連著間斷性的下了接近半個月的雨。後來謝天宇和吳婉就給新弟弟起了個有些隨便又沒有那麼隨便的名字,起碼聽上去依舊很好聽。
小時候的謝臻很喜歡下雨,也是這個緣故。謝臻當年是因為頭一回在和父母的博弈中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而靳時雨是他人生第一個強硬決定的勝利品,從靳時雨真正來到他身邊那天起,謝臻不再是父母掌下控制的一具軀殼。
只是後來陰差陽錯的發生了太多,每到綿綿不絕的雨天,謝臻就會疼,可即便如此,即便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要遭受雨水潮濕的折磨,謝臻還是尤其感謝當年的那場連綿的雨。
如果沒有那段長達半個多月的雨,從孤兒院跑出來的靳時雨也不會因為躲雨而蹲在馬路邊上商店的屋簷下。
謝臻知道,那場雨是命中註定的,靳時雨是上天的饋贈。
起碼,是改變自我意識過早覺醒的他的寶物。
謝臻簡單處理了額頭上的傷口,將房間裡所有東西都歸為原處之後,才退了出去。等到謝臻再開啟手機一看,唐紀已經給他打了接近要有二十通電話。
凝固過後的傷口,雖然被紗布包著,但一經冷風吹,還是火辣辣的疼。謝臻一下樓,被這冷風吹得整個人都在打顫,面部肌肉被風吹得微微顫動,他回撥了回去。
沒有半分鐘,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謝臻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再撥了回去,他忍著煩躁又撥了好幾遍,對面那頭才不徐不疾地接起。在聽到電話撥通的那瞬間,謝臻依舊保持著面無表情,話調卻微微一轉,帶著點畢恭畢敬又溫和的腔調:「唐哥。」
「傷口疼嗎?」唐紀的聲音有些陰,悠悠的,光是聽著聲音都能看見他臉上那偽善的笑容。謝臻握著手機的手又緊了緊,淡淡答道:「唐哥,您給我打二十多個電話,有什麼吩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