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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只恨自己沒法破口大罵,否則少說都要先把撞了自己還當沒看到的那個全家上下問候一遍再說。
正當他以為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的時候,一走進廁所他就又碰到了人,一個身材削瘦,劉海略長遮住了些眼睛,面板白淨的男生正在洗手檯上用洗手液緩緩清洗著沾在校服衣擺上的油漬,聽到有人進來的時候,他起初是愣了一下,手中的動作逐漸停下,虛眯著眼睛仔細地分辨著來人。
他看不清楚自己。牧落在心裡默默得出了這個結論,出於禮貌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這時對方才總算是看清了他的模樣,牧落看到他隨即便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緩緩放鬆,友好地對自己笑了笑,牧落有些侷促地撓了撓後頸,廁所裡突然的社交他還是第一次,關鍵是對方明顯認出了自己,這也證明他和自己是一個班的,可臉盲如牧落,一開始真的沒想起來他是哪位,一時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局面。
好在對方只是確認了一下他是誰,接著又繼續在洗手檯上搓自己的衣擺,牧落緩緩吐出一口長氣,隨即轉身先去旁邊解決自己的三急。
重新回到洗手檯洗手的時候,牧落有意用餘光看了一眼對方正在搓洗的衣服,不是那種不小心沾上的一兩滴油漬,而是呈垂直狀拉下來的豎條型油漬,將藍白的校服下擺沾染得紅了一片,牧落第一想到的就是辣條的油。
有人用辣條包裝裡面的油往他身上潑。
牧落的眼角抽動了一下,內心把那個糟蹋食物的人罵了一遍。
剛洗完手,就見旁邊的男生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音,手中的動作變得越發迅速起來,眼看是沒法完全清洗乾淨了,他只好趕緊用清水沖乾淨泡沫,扯了好幾張擦手紙墊在衣服上吸乾水分。
牧落一看他的反應大概也猜測到可能已經打了上課鈴聲,介於對方剛剛三米外連人都認不出來,牧落擦手的時候故意多磨蹭了一會兒,看他能不能順利回教室。
不出他所料,身為高度近視的對方,在慌忙整理好校服後,剛往前邁了兩步小腿就徑直磕到了地上的垃圾桶上,他有些迷茫地退後一步虛了虛眼睛,方才看到那個和地磚顏色幾乎融為一體的垃圾桶。
牧落無奈得伸出了手,拉著他的胳膊避過障礙物將其帶出了廁所,順便一腳將那個礙事的垃圾桶踢到了角落裡,他隱約明白了對方的眼鏡到底是怎麼失蹤的,身上的油又是怎麼回事,這簡直是最低階的校園暴力,可能就是看著對方溫馴的樣子好欺負,又不敢公然挑釁班主任的權威,才做出這種齷齪的事。
走廊上,男生明顯有些社恐,抓著牧落的衣服角想要說點感謝的話卻屢次欲言又止,牧落很想告訴他說不出來就別說了,可奈何對方只是不好說,他是真的說不出來。
在進教室之前,他總算是憋出來一句:「牧落是吧謝謝。」
牧落揚了一下下巴,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他用手指做了個捏的動作,貼在眼角處,意思是他眼鏡去哪裡了。
男生頓了一下,起初沒能理解到他的意思,但很快他「啊」了一聲,下意識想推一下自己的眼鏡,卻摸了個空,只好順勢撓了撓鼻子,攥著大拇指迅速將手收了回去。
「被拿走了,我會讓他還回來的。」
牧落有些意外得看向他,沒有一臉幽怨地控訴,沒有絲毫委屈的樣子,即使對方有兩個人,他也不曾顯露半點退縮,用得過且過的心態將這頁揭過去。相反,男生的眼神異常堅定,在他看不清楚東西的情況下,牧落也能透過他深褐色的瞳孔看到一片清明。
牧落破天荒地揚起了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他向來對這種不輕易妥協於困難的人有好印象。
當韓起看到牧落一進教室手裡還牽著個人的時候,滿頭都是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