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第1/2 頁)
「謝謝,辛苦了。」餘然回頭看他。
馮明光莫名被嚇了一跳,嚥了口口水然後搖了搖頭,「沒事,這我工作。」
餘然下了車,「路上小心。」
「……好。」
馬上7點了,天已經全黑了,餘然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不想進去。
裴囿安今天晚上不會回來,所以這裡現在也算不上是家。
這是他的目的嗎?讓自己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可以依靠。他已經知道自己腺體受傷的原因了嗎?所以才把那些東西拿給他看?
是啊,他什麼都知道的啊。
可他根本就無法追究,因為他真的只剩下他了。
習慣是一種太可怕的事,他總得有人能依靠著才能活著,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如果這世上真的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那實在太孤單了一點。
他想起那個被自己裝得滿滿當當的小房子,他一個人在那裡過了兩年多,直到遇到裴囿安,讓他離開了那裡。
也許最後他還是會回去那裡。
不,他現在就好想回那裡。
腿比腦子更快做出了反應,餘然跑著出了這對他來說宛如迷宮一樣的地方,又走了好遠才到了有計程車經過的馬路旁,攔了一輛計程車。
回到那個熟悉的巷子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勇氣走進去,只敢從現在這個時間已經基本沒人了的菜市場繞進去。
窄小的樓梯間還停著他那輛小電瓶,蓋在上面的雨衣已經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
這才是他該生活的地方。
可當他看到那扇新的門的時候,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伸進口袋想去拿鑰匙的手也無助地垂了下來。
鑰匙他一直都隨身帶著,可門已經換了新的了。
所有東西都還在原地,回不去的只有他自己。
餘然蹲在地上,手扶著那扇新門的門把手,無聲地大哭了起來。
鄰居對門有電視的聲音傳來,他慢慢地開始聽不清了。
像有人在抓著他的太陽穴拼命地撕扯,頭痛欲裂。視線也因為淚水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心臟停跳的那一瞬間,餘然閉上眼睛想,如果一覺醒來,他還在某個未出生的夏天傍晚就好了。
「餓的、累的、哭的,生理上的原因就這些啊。」魏楊背靠著門框,抱著雙臂,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著那邊的兩人,「他本來身體素質也不好,還有點貧血,哭成那個樣子短暫昏厥也不奇怪。」
裴囿安剛下飛機,原本臉色就不太好,到醫院看到躺病床上的餘然以後更加像要吃人了一樣。
魏楊看他這幅樣子就好笑,感覺跟看肥皂剧一樣,忍不住說些廢話:「相比之下心理原因更重要吧,等下人是醒了,但下次還是要哭的話你也攔不住啊。」
裴囿安看都沒看他,「出去。」
魏楊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也不在意,只說,「水吊完了記得摁鈴啊。」交待完就出去了。
病房裡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餘然眼周還紅著,甚至有些腫了,頭陷在枕頭裡,看起來蒼白脆弱得像一張紙。
馮明光很早給他秘書打了電話,但他是開完會才知道的,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才往回趕。
到的時候快凌晨一點,而現在已經兩點多了,餘然從被送到醫院起就一直沒醒過。
裴囿安生平第一次嘗到了後悔的滋味,他看到餘然蹲在那裡一個人哭的時候心臟彷彿被人揪著。
他第一次意識到,餘然雖然溫順,骨子裡卻比誰都固執,又脆弱,守著他那一畝三分地,不肯改變,一旦改變就恨不得碎掉。
裴囿安迫切地希望他能改變,但他又不希望餘然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