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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的水聲在寂靜空間裡響起,有細微的回聲。
水溫上來得很慢,他似乎也並不著急,很耐心地站在那裡等。
七八分鐘左右,水溫開始上升,熱氣漸漸瀰漫開來,潮濕得像剛下過一場雨。
周唯璨伸手試了試:「差不多了。」
話音落下,他轉身欲走,就在此刻——啪嗒一聲,頂燈滅了。
「可能是跳閘了,我出去看看。」
四周環境霎時間變得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雲畔無意識地跟過去,抓住他的手。
地板上全都是水,她看不清路,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周唯璨反應很快,一把撈起她的腰,將她堪堪扶穩,而後手指摸索著,關掉了水龍頭。
「等會兒……」雲畔本能地挨近他,「太黑了。」
她一直都很怕黑。
沒有像上次那樣避之不及地後退,周唯璨縱容她蹭過來,抱住自己的腰,單手從褲兜裡摸出手機,開啟手電筒,將手機倒扣在頭頂的置物櫃上,輕聲說:「好了,沒事了。」
浴室裡水汽蒸騰,又悶又潮濕,有點喘不上氣,雲畔的身體在細微地發抖,鴕鳥似的把腦袋埋進他胸口。
而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一下又一下撫摸她的頭髮,動作很溫柔。
四周安靜極了,只能偶爾聽到花灑滴下來的水聲,雲畔不由緊張起來,腦子裡混混沌沌地想,她沒有帶藥出來。所以她今天沒有吃藥。
一天不吃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她應該不會突然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吧。
這幾天她表現得都很正常,至少比六年前正常。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試圖將焦躁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她好半天才出聲:「我這幾天,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周唯璨似乎笑了一下:「習慣了。」
離得近了,才發現他身上的味道原來沒有變,依舊是屬於冬日的清冷氣息。
雲畔在這個瞬間以為自己回到冬天了。
做冰雕也沒什麼不好,化成一灘水也沒什麼不好,蒸發掉也沒什麼不好。
反正她本來就有病,本來就不正常。
借著這一刻的黑暗做掩飾,雲畔問出了那句重逢至今始終沒敢問出口的話:「你還怪我嗎?討厭我嗎?」
或許應該用「恨」,可是這個詞太嚴重了,她不想說出口。
而周唯璨依舊心如止水,甚至摸她頭髮的動作都沒有停頓一秒,平靜地回答:「都過去了。」
這就是怪過、討厭過的意思吧。
她不確定地想。
靜默半晌,周唯璨問她:「還洗澡嗎?」
雲畔有點遲鈍地回過神來:「……洗。」
「嗯,我去開電閘。」
他慢慢鬆開手,仍然在原地站著沒動,直到確認她不再害怕了,才轉身往外走。
電箱就在走廊前面的牆上,他走出去,沒多久,天花板的頂燈就重新亮起來。
那個手機仍然安安靜靜地躺在頭頂的置物櫃裡,和幾瓶廉價的洗髮水沐浴露挨在一起。
強光晃得她頭暈,雲畔僵硬地站在牆邊,大腦神經被一根細細的線拉扯著,很疼,手指機械性地在摳深綠色的牆縫,指甲裡很快就進了泥。
周唯璨回來了,無聲無息地拿回自己的手機,關了手電筒,而她完全沒有察覺,仍然在放空。
浴室裡的潮氣正在以緩慢的速度消散,他們面對面站著,直到周唯璨握住她那隻正在自虐的手,用了點力氣掰開她的手指。
磚縫上留下了點點鮮紅,而她的指甲已經斷了一塊。
「我就出去了兩分鐘。」
語氣聽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