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第1/2 頁)
可最後,陸鳴秋並沒有完成吳老師的期望,反而徹底沉寂了下去。
他捏著手機,在花園裡站了許久,過去噩夢般的經歷再度襲來。四年前,他被顧少容的人帶回首都,那個發了瘋的男人對他說「既然你那麼喜歡寫生,那麼熱愛畫畫,那就待在屋子裡面畫個夠吧」,然後顧少容把他囚禁在南庭新苑,逼迫他不停地畫畫,他不記得自己畫了多少天,也不記得自己究竟畫了些什麼,總之等顧少容把他放出來後,陸鳴秋已經沒法再畫畫了。
他看見畫布就想吐,看見顏料就想哭,他拿著畫筆的手會下意識的發抖,所有關於畫畫的一切都會讓他聯想到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
顧少容折斷了他的羽翼,摧毀了他的生活和夢想,讓他日復一日的沉淪在麻木與痛苦之中。
如今的陸鳴秋甚至很難憶起自己曾經的面貌,那些光明的日子已經太遠太遠,遠得像一場朦朧的舊夢。
他想,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不該對去新疆抱有期待,昨晚也不該將這事兒告訴顧少容,畢竟,無法畫畫的自己即使去了新疆,也只會徒惹非議。
陸鳴秋深吸一口氣,慢吞吞地打字,將自己想好的理由傳送給楊皎。
陸鳴秋:【你給老師說,我的手受傷了,暫時不能畫畫,所以去不了新疆。】
楊皎:【你手真受傷還是假受傷?可別嚇我。】
陸鳴秋:【真的。】
發完這兩個字,陸鳴秋就把手機揣進兜裡,繼續拎著水壺給月季澆水。現在不是月季的花期,花園裡只有綠油油的枝葉,但等到五月之後,這些枝葉上會開出五彩繽紛的花朵。
陸鳴秋有時候會想,自己現在活著,不過是為了等一朵花開。
沒有這些花,他將成為真正的行屍走肉。
澆完水,陸鳴秋坐在花園的鞦韆上曬太陽,暖洋洋的陽光揮灑而下,為他冷白的面板塗上一層薄薄的淺金,像瓷器上暖黃的釉質。
他像平時度過的無數個白天一樣,面朝月季花叢發著呆。但27歲這個年紀或許自帶別樣的魔力,在生日後的第一天,他的生活迎來了些許不同。
早上十點鐘左右,別墅的門鈴響起。這道急促的鈴聲像一陣驚雷,直直地劈開了陸鳴秋渾渾噩噩的腦袋。
他從鞦韆上起身,來到別墅的正門,可視門鈴的螢幕上能夠清楚看見訪客是一個男人,陸鳴秋從沒見過他。他不知道對方是來找誰的,所以有些猶豫。男人又按了一次門鈴,這回,陸鳴秋終於下定決心,小心翼翼地開啟了鐵門。
訪客的身形與陸鳴秋相仿,模樣十分養眼,鳳眼薄唇,挺秀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這讓他有一種斯文儒雅的氣質,像個博古通今的學者。
陸鳴秋扶著門把手,只露出半邊身子,侷促不安地問:「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您好,我叫謝辭雪,是隔壁a102的住戶,我家的貓今天早晨不小心跑丟了,因為我們兩家離得近,所以我想看一下您家門口的監控,找找線索。」
陸鳴秋點點頭:「可以,你等一下。」
說完,他拿出手機,點開監控的app,調出今天早晨的記錄,他快速滑動進度條,最終在9:43這個時刻找到了一隻闖入鏡頭的白貓。
他把手機裡定格的畫面遞到謝辭雪面前,並問:「這是你家的貓嗎?」
謝辭雪認真看了幾秒,末了微笑道:「這就是我家小狸……先生,方便加個微信好友,把影片傳我一份嗎?」
陸鳴秋愣住了,他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不是同意或者拒絕,而是在想,顧少容會不會生氣。
「先生?」一直沒等到回答,這讓謝辭雪感到有些奇怪,但他也沒有多想,只是說,「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