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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呢?」林尋舟牽她的手,十指扣緊。
晏檸橙偏頭悄悄眨眼,極力收回眼淚。
林尋舟擁她入懷,咬耳認真講,「那我偏要跟你長命百歲。」
39、二十五隻桃
在漫長的時間海洋裡,晏檸橙的生死觀有過幾次巨大的變動。
幾乎所有幼齡的兒童都聽過安徒生的故事,《海的女兒》裡小美人魚寧願化作泡沫,都不忍心殺死心愛的人,晏檸橙聽完後轉著眼珠問奶奶,「化成泡沫的話,是死掉了嗎?」
「不一定。」夏日炎炎,奶奶搖著蒲扇給她扇風,驅蚊花露水的味道清涼,「應該算是回歸了大海。」
大一點兒的時候趕上武俠古裝劇風頭極盛,王孫公子、江湖俠客,鮮衣怒馬,下一集就可能領盒飯,晏檸橙看哭幾回,也就習慣了,道一句「死得其所」,不覺得有什麼。
戲中人悲歡離合、生生死死,到底是跟看客們無關的。
再然後是奶奶的意外離世,太突然了,對當天才滿九歲的晏檸橙來說,無疑於摧毀她的世界,在緩慢地重塑。
原來現實裡的告別沒有漫長的伏筆、沒有配以悲愴的伴奏曲,更沒有拉著的手交代完今後要怎麼活,再撒手人寰。
晏檸橙甚至不清楚,奶奶生命的最後一刻,是否會看到傳說中的走馬燈。
如果有的話,自己能佔到多少片段。
所有事情的都太快了。
那是從她第一次睜眼打量世界時就存在的人,倉皇的消失在她未來的人生裡。
出殯當天燒頭爐,推出來時還有沒有碎掉的白色骨骼,子女後輩們會往骨灰龕裡來放,特別大的裝不進去,要親手拿錘子敲碎,再放進。
晏檸橙還年幼,這樣的流程她原本不必參與,可她堅持。
沒有她能戴的手套,晏檸橙就點著腳去夠桌子的高度,強行去抓。
剛剛高溫燒完的骨骼很燙,炙手而不覺疼,晏檸橙只覺得奶奶最後握了下她的手。
躺在床上沉默發呆時,常會看向牆角的位置,年歲久而沒有修繕,牆角有幾分泛黃,燈影打不過去,晏檸橙時常就那樣盯上一整天,暖氣片後有鮮艷的色彩,是她小時候抓到母親口紅,隨意塗鴉留下的痕跡。
晏檸橙有想過消失,去到跟奶奶一樣的世界,她為此求神拜佛,可惜神佛不靈。
逐漸被時間海潮推著長大,明白原來所有人都會離開,或早或晚而已,那時她想,這樣送別的痛苦一定不要再延續下去了,她不要有下一代、少交朋友,儘可能的把自己離開的痛苦降到最低。
少年時代著墨一幅又一幅的油畫,晏檸橙把每張畫作當作人生裡的最後一幅來對待,如果她畫完這幅出門買早餐的路上車禍,那這就是絕筆畫,要盡善盡美。
極端消極的想法貫穿晏檸橙少女時代的前半截,直到每次畫畫都會有瀕死感,顏料突然變為過敏原,喉嚨腫脹、呼吸困難,窒息的感覺要她明白,自己還是想舒舒服服的生活。
會提前為自己買墓地拍遺照的原因是因為後來在醫院裡結識了林故若。
那個暑假裡晏檸橙得了闌尾炎,手術切除後住院觀察,病房單人單間,整層都很安靜。
消毒水味擾得她難受,常常坐在走廊的暖氣片上望向窗外的馬路,林故若就是這時候出現在晏檸橙視野裡的。
少女長相明艷出挑,身旁常跟著個英俊的少年。
晏檸橙社恐,從沒有主動搭過話,還是舒悅窈來探病,才拉著介紹道一起去的。
「啊這是容磊,你倆小學也是同學吧?」舒悅窈介紹時稍有遲鈍。
晏檸橙只在帝都讀到了三年級,太多年過去,記不清、不敢認,提起才發覺時真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