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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時安叫他哥哥,是在向他道歉,在哄他,是在說顧晏恆對不起。
讓他不要再生氣,也希望顧晏恆不會難過。
是退一步,說「我們和好」的意思。
就算後來這個講和的方式似乎被弄丟在了多年前那天晚上,又在中間空白了很多年,再被紀時安撿回來用,顧晏恆就連在心底最冷硬的時候,也能被她猝不及防很輕的一聲,輕易就一擊即中,沒有絲毫招架的能力。
就像他決定出國的時候一樣,既然她不想見他,也行,那就不見了吧——顧晏恆那會兒都沒剩下什麼精力再去和她較勁了。
他確實沒打算再回來的,在國外的日子對他來說也沒什麼不一樣,既然她不要,那就算了。
他也不是非她不可,顧晏恆漠然地想。
卻沒想到會接到她的電話。
第一次親身經歷手術失敗的小姑娘在電話那頭崩潰大哭,語言混亂,說話都困難,斷斷續續地一邊哭一邊跟他說覺得自己做不好,發現當醫生很痛苦很難受。
「我好像沒那麼勇敢,我做不好」小姑娘聲音無措又茫然:「晏恆哥哥,怎麼辦啊?」
掛了電話之後顧晏恆就買了能夠最快回國的機票。
他說不再回去的。
但出國的第二十九天,還不到一個月,因為一個電話,他甚至什麼都沒顧得上管,就匆匆趕往機場,一秒鐘都沒敢耽誤就趕回去了。
她哭得那麼厲害,他沒辦法不心軟。
他才不在幾天。
顧晏恆到現在還記得那晚在飛機上的心情。
算了,他想,無所謂她喜歡誰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這一個月對他來講都漫長,更不要說一輩子那麼長,總不能在她需要的時候真的讓她找不到他。
晏恆哥哥。
紀時安輕飄飄四個字,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花了好多年才試圖埋到最不見天日、最好連自己都忘了的那根軟肋血淋淋地挖出來,給了最溫柔的一刀。
讓他一動不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車燈安靜地亮著,四下寂靜。
顧晏恆垂眼看著她乖順的側臉,就這麼過了半晌,男人周身冷調的戾氣散了大半,讓人感覺他神經裡一直繃得很緊的那根弦驟然鬆開,卻不見輕鬆,而是被一股蒼白的無力感取而代之,在沉默的黑暗裡無聲洶湧。
最後歸為一股灰白的平靜。
男人從短暫的失神裡回神過來,夾著煙的指尖很輕地顫了顫,似乎忍耐著什麼。
卻只是斂下眼,不露聲色地將所有情緒收回了眼底。
他抬頭揉了揉她的腦袋。
紀時安睫毛微微動了動,而後聽到顧晏恆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他很輕地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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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得晚,第二天到醫院的時候,紀時安到開水區泡了杯咖啡,回到辦公室李池剛好到,看見她眼下一層淺淡的青色,問:「怎麼了,沒睡好?」
「有點兒,」紀時安揉著眉骨應了聲,昨晚躺在床上之後顧晏恆的身影和白天江盛景的話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在床上翻覆了許久,一直到凌晨才勉強睡著,一覺睡得並不安穩,紀時安笑了笑,簡單說:「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失眠了。」
「可能身體太累了精神反而沒休息下來,下次睡前泡完澡喝杯紅酒,挺有用的。」李池說,接著又很快想到什麼,端著水杯盯著她看了會兒,忽然問:「對了時安,你上次說的那個女性朋友,現在和她那個朋友怎麼樣了?」
紀時安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事情,卡了一下,含糊道:「唔就那樣吧。」
李池猶豫了會兒,小心問:「那她那個朋友,還喜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