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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了一口氣,又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等再次回到房間,溫言書第一時間給楊文武發了訊息:
「楊哥,這一年我想讓衡寧專心高考,暫時不想在這段時間裡打擾他。至於之後的事情,我會等他考完和他本人進行商討,徵求他的同意之後再行動。」
他看著眼前的文字,又深呼了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打出第二行字:
「這段時間裡,我想把之前沒做的校園暴力專題重新接手,如果質量可以,我想把它做一個長期的追蹤報導!」
他緊握著手機,看著「校園暴力」四個字,手心都剋制不住地滲出了冷汗。
溫言書一直清楚,自己這麼多年來不願意接手關於校園暴力的任何報導,就是因為當年自己的遭遇留下了太多的心理陰影。
那時候昏天黑地的日子,讓他對這四個字產生了過敏——逃避、拒絕、遠離,是他一直沿用至今的處理方式。
他承認自己在這這個問題面前怯懦得像個笑話,但校園暴力是溫言書一生不可觸碰的地帶,是他想一輩子埋葬在過去的不堪回首,他不願意直面哪怕是印刻在別人身上的傷痛。
但此時,他還是申請接收了這個專題。
——為了更好地幫助衡寧,為了幫助無數和他一樣的少年人,為了拯救他自己。
很快,楊文武也批准了他的申請,沒有多問一句緣由,只讓他放心大膽、按照自己想做的來。
在衡寧備戰高考的日子裡,溫言書便忙著蒐集素材、聯絡當事人、參訪調查寫稿。
他以人物專訪的形式,對校園暴力受害者們的經歷進行採訪整合,並以長篇追蹤的模式在周報特別專欄上連載,每個人物都分為上中下三篇——與其說是採訪,不如說更貼近於紀實文學。
因為溫言書獨特的撰寫視角、清晰的行文思路,以及題材本身的特殊性,欄目已經上架,就受到了廣泛的認可,而溫言書連載的《少年沉默錄》,在app上的閱讀點選率也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甚至還掀起了一波民間自主討論校園暴力的現象的小熱潮。
而這個過程中,衡寧的複習之路也是一帆風順、萬裡無阻。
他定期遠端參加渝市一中高三年紀的模擬考,從一開始難以適應新教材的節奏,到後來從班級中上游爬升並穩定在年級前二十,整個過程裡,溫言書都只能看見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人,終日守護著自己的時間表,一分分、一秒秒地努力學習。
兩個人的日子都充實過了頭,以至於真到高考的日子,兩人反而心情平靜,彷彿一切的發生都是水到渠成一般。
提前拿到準考證的時候,衡寧看著那張印著自己照片的紙,足足盯了十多分鐘,似乎想用視線把它的每一個字、每一條花紋都刻進自己的視網膜裡一般。
直到他抬起頭,正對上溫言書同樣欣喜的笑顏,忍不住又拿起那張紙,擺在他面前,彷彿一個炫耀糖果的幼稚小孩:「看,我的準考證。」
——他錯過了十年的準考證。
溫言書獎勵了他一個超越炮友關係的輕吻,告訴他已經定好了考場周圍的酒店,自己正好也約了渝市的採訪物件,高考那兩天,他依舊可以做一個稱職的考生保姆。
兩個人提前一天從北京趕往渝市,居住在同一間酒店的雙人間,一個寫稿,一個鞏固知識。
興許是走到這一步的意義早已經超越了結果,衡寧走進考場的時候沒有半點兒多餘的心緒,倒是看見了熟悉的教室桌椅,那翻湧過來的歸屬感,讓他更加下筆如有神了。
而溫言書也懂如何不給他新增壓力——他這段時間就似乎真是一個順路過來的旅伴,不過問任何有關他高考發揮的問題,埋頭只專心幹著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