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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沒多少雲彩,乾淨得纖塵不染。一架飛機駛過,尾翼噴出煙霧,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耳機裡,男人說了幾句漢語。
語調沉緩又認真,像春日夜晚的微風,令人沉醉。
他說:「周蔓,你猜得沒錯,我喜歡你。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至此,音訊徹底播完。
耳朵裡徹底安靜。
周蔓怔在原地,腦子裡不停地迴蕩著沈嘉珩最後說的那句話,瓷白的臉頰暈開一片緋色。
一團火從心底慢慢燒上來,不知不覺到了喉間。她口渴難耐,忍不住拎起水壺,倒了杯涼白開。
喝完水,她把音訊儲存進手機,隨後斷開了藍芽連結,起身抱起兔子玩偶,擺在了枕邊。
她一臉嬌羞地倒在床上,扯過被子蓋住紅透了的臉。心口酥麻不已,似有煙火綻開,盛大,燦爛,且熱烈。
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原來被人告白竟然如此美妙、如此甜蜜。
甚至是,令人沉迷。
-
巴黎時間,晚上十點整。
沈嘉珩抵達下榻酒店,辦理完入住,他和助理各自拉著行李箱上樓。
到了房間,助理小孟站在門口,對他說:「珩哥,我先進去啦。」
沈嘉珩點頭示意,兩人分開。
十點零八分,沈嘉珩在房間安頓下來。他放好行李箱,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了眼夜霧下的巴黎。
窗外細雨濛濛,細碎的燈光悉數模糊成光斑,像是油畫上堆砌的色塊,看似雜亂無章,卻帶著幾分藝術感。
看了一會兒,沈嘉珩收回視線。他拉上窗簾,走到衣櫃前拿了浴袍,準備去洗澡。
此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鈴聲是《only love》,這是他專門為周蔓設的。
他放下手裡的浴袍,折回去,拿起了桌上的手機。
巴黎和南州有六個小時左右的時差,也就是說,她那邊是凌晨四點。
沈嘉珩接起電話,輕聲:「周小姐,還沒睡?」
「睡不著。」女生悶悶地說,「你在機場還是酒店?」
「到酒店了。」沈嘉珩頓了下,溫聲說,「有什麼問題想問?」
她那邊沉默了幾秒。
「我想知道——」
「你念的那段法語,是什麼意思?」
沈嘉珩聞言愣住,「因為這個睡不著麼?」他伸手解了顆襯衫釦子,歉疚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其實不是……」女生咬著唇,聲音軟糯,「不全是因為這個。」
「我是睡覺中途忽然醒了。」她說,「不是沒睡。」
沈嘉珩應了聲,回想自己錄的那段音訊,將法語部分唸了一遍。他說的速度適中,每個單詞發音清晰。
「是聶魯達的詩。」他笑道,不緊不慢地給她翻譯。
-
凌晨四點出頭,南州夜色昏沉。
周蔓坐在自己的臥室裡,抱著被子聽跨洋電話。
因為開了加濕器,屋子裡潤潤的,瀰漫著淡淡的水霧。
她閉上眼,想到醒來前做的那個荒唐的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手機裡,男人的聲音慢慢傳過來。
「我是個絕望的人,
是沒有回聲的話語。
喪失一切,
又擁有一切。
最後的纜繩,
我最後的祈望為你咿呀而歌。
在我貧瘠的土地上,
你是最後的玫瑰。*
」
——在我貧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