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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拍攝地離南京開車都要兩個小時,他冒夜過來,眼睛下面黑眼圈濃得像熊貓,待在劉少寧他們科室等,都會在椅子上睡著。
劉少寧問過他為什麼,他只是說,見到的話,拍電影的時候會更有熱情。
劉少寧從未理解過他,但仍然愛他。就好像喜歡一個神像背後的影子,明知道那泥土塑就的神像並沒有表面完美,可是當手觸碰到泥像上的窪點,反而像是發現了隱秘一樣加深了愛意和欣喜。
盲目的熱戀,進而飲鴆止渴無底線的容忍。劉少寧從來循規蹈矩的人生裡,只有這一次意外,確實像父母所言,摔得有些狠,頭破血流。
食堂,劉少寧看著連雨止埋頭吃飯的腦袋,想說什麼,但又咽了回去。
連雨止也不想了解對方的心路歷程,吃完了飯,就站起來回病房。
他走到利辰病房裡,利辰已經睡了,又被他的開門聲音驚醒。
他說了聲抱歉,但臉上毫無歉意,走過去,給利辰倒了杯水遞近。
利辰受寵若驚。
連雨止眼睫一眨,打量著利辰,從口袋裡摸出兩支百樂門水果煙,問:「抽嗎?」
利辰笑了:「我還是病人。」
但利辰還是要了一根,連雨止又拿出打火機,幫他點了火。
利辰垂眼看著嶄新打火機裡面油正旺,火苗竄得老高,把兩人都嚇了一跳,橘黃色高高尖尖的火苗把連雨止整張臉都照亮了,簡直好看得不講道理。
煙點燃了,利辰下意識就吸了一口,滿口腔菸草的清香,他感官上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漲紅了臉。
連雨止很有經驗地湊過去提醒他,「這裡有爆珠,捏碎就會有水果味。」
那神情明亮又孩子氣,像是在和一起逃課的玩伴介紹街機遊戲的不同玩法。
利辰照他說的咬碎了爆珠,果然有絲絲涼意混入,令人精神一振心曠神怡。
他看向連雨止,只看到連雨止翹起的笑意,和片場那副冰冷嘲諷的態度全然不一樣,心裡不免有戰戰兢兢的欣喜。
「我很喜歡這個味道,」連雨止說:「只是很難買。我喜歡的東西總是很難得到。」
利辰說:「我總覺得沒有什麼是您得不到的了。」
連雨止向他笑笑:「你早點回劇組。」
利辰轉移了視線:「好。」
連雨止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他說:「我很喜歡《syptos》這個本子,無論如何都想把它拍好。所以在片場可能對你們有些苛刻,希望你不要怪我。」
利辰心裡些微的牴觸情緒此刻全都消散,只剩下感動:「怎麼會。」
連雨止轉過頭看他,臉上笑渦淺淺的:「那就好。」
利辰不禁問:「我聽說《syptos》的本子,導演和另一家工作室爭了很久,甚至推掉了金牌編劇的橄欖枝。」
連雨止輕飄飄地說:「是啊。」
他沒有再和利辰多聊,說完了晚安,站起身回了連頌的病房。
連雨止伏在父親病床邊,小夜燈的光微微弱弱,照著呼吸機和病房裡的各種儀器。他心裡很安靜。
剛分手那幾年,他真的害怕在南京遇到吳歷。
人海茫茫的,他設想過很多次兩人在某個馬路邊突然狹路相逢,正是紅燈,兩兩對望,然後車流滾滾,下一秒對面的人就不見了。
可是他們從未真的面對面偶遇過。即使連雨止冒最大的勇氣去他們去過的麵館,也從未看到過吳歷。
人是很複雜的生物。發現遇不到吳歷之後,他開始有了別的想法。
剛開始那兩年很艱難,被突兀拋進紅塵裡面,身邊誰也沒有,再也不能聽到父親的電話,圈子裡人來人往都難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