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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劭,你沒事吧?」教練趕緊走過來詢問。
他自己心裡也沒底,但倔強地搖了搖頭:「不要緊,剛才只是沒找到感覺。」
說完,顧不上身體的疼痛,他又起身滑向對面的長擋板,開始第二次嘗試。
可是肩膀為什麼越來越沉了,幾乎到抬不起來的地步。頭頂的大燈照得冰面反光,明晃晃的光線刺進眼裡,好像又回到了四大洲那場比賽受傷後看到的,有無數重影、亮得要把他吞沒的冰面。
「如果你世錦賽再受傷怎麼辦?撞到頭可不是小事啊。」
「你知道自己在冰面上昏迷了多久嗎?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
……
腦中一片混沌,不斷重複著別人的聲音。
「嘭——」
又摔了。
像失去重心的陀螺狠狠砸向冰面,隨後整個人側臥在地,被慣性甩到擋板處。
好冷啊。
無法動彈,無法思考。和受傷時一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躺在冰上,冰冷的空氣刺進骨髓,疼得蜷成團也無濟於事,久久找不回知覺。
好冷…杜清劭茫然地睜開眼,看到冰面上多了一灘血跡。
怎麼回事?又傷到頭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兒在滴血,慌張地用手抹了一把冰面,拼命湊到鼻子下聞,好久才反應過來……
是水。
僅僅是冰面上化了層薄薄的水漬。
反覆摩挲著掌心冰涼粘膩的水膜,杜清劭才找回意識,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狼狽地癱坐在冰面上。
該不會是……摔出心理陰影了吧?
「杜清劭!杜清劭你怎麼了!」場外,教練的聲音越來越遙遠了。
這樣真的還能跳嗎?不會再出事故嗎?
可是他必須要跳啊。
跳躍是每個花滑運動員的信仰,如果害怕,他就是什麼都不是了。
怕什麼?怕什麼?自己他媽到底在害怕什麼!?
「操!」他發狠地錘了下冰面,第三次起身沖向擋板。
「嘭——」
「嘭——」
身上又結實地捱了好幾下,無論他怎麼嘗試,不是跳空就是摔,直到最後一次,被剝去了全部力氣的小崽子被狠狠甩向了擋板。
「我操!」已經痛得爬不起來的杜清劭終於捂著臉,坐在冰面上崩潰地嚎出了聲。
怎麼會這樣啊,明明就是受了點小傷……
可潛意識裡,他忘不了那種苦苦掙扎、孤立無援的混沌感。幾萬人都在看他,無數臺帶閃光燈的相機都記錄下他最狼狽的時刻。
而他只能像蛆蟲一樣疼得在那兒扭啊扭,身下融化的冰水冷得他渾身發顫,彷彿要將他永遠禁錮在暗無天日的荒原。
「哼…咳咳……」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甚至哭得嗆到了口水。
「du,沒事的。你先起來。」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英文,一雙溫暖的大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卻倔強地吸了吸鼻子,循聲撲進了洛銘懷中,把那張哭得稀里嘩啦的臉埋進了對方不知價值多少萬的高階毛衣裡。
不能跳躍,他的職業生涯就此了結。
可他才18歲,他才剛嘗到比賽的甜頭,上一秒還想著要去參加世錦賽,想著怎麼拿奧運金牌……
整整十三年。
從五歲開始學滑冰,他從來沒有在教練、家人面前流下過一滴眼淚,而這一刻,所有的希望和堅強都徹底決堤了。
「嗚嗚嗚……」他把頭埋在洛銘胸口柔軟的毛衣裡,哭得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奶狗。
不過,他確實被拋棄了。
他被冰場,被自己熱愛的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