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第1/2 頁)
可那「抓」的動作幾乎就只持續了半秒,季岸的手便無力地往下垂;沈忱反應極快地回握住他,神色焦急:「還要拿什麼?」
一向清醒永遠理智的季岸,連話都說得含糊:「……我可能……應該是被水母蟄了……」
「那怎麼辦,水母蟄了怎麼處理……」男人看起來實在糟糕,急得沈忱話語裡都帶了些哽咽,「我不會啊……」
男人張了張嘴,卻沒能出聲。
「季岸……」
說實話,他們倆其實算幸運的。
換成不走遠的,在島上可能都活不過五天,就會死於各種意外——摔死,淹死,失溫死,餓死,感染死,腹瀉致死。
季岸知道自己並不是沈忱想像中的荒野求生大師,充其量只是具備點基礎的常識而已。順著這一點發散思考的話,他們能在這個該死的無人島存活超過一個星期,也許真是沈忱運氣很好。
所以察覺到自己可能被水母蟄了,可能中了不輕的毒時,季岸甚至有種「果然人不可能一直走運」的感覺。
噁心、頭痛,呼吸困難,心悸,還有腿上在劇烈的疼痛的傷口。這些症狀齊齊發作前,他還以為腿上一直痛癢的傷真的只是無意間的擦傷。
中毒症狀讓季岸連維持坐姿都做不到,四肢都有些不聽使喚,更使不上力。
混亂中,他努力讓視線清明,努力想再跟沈忱多說幾句話。
然而視線清晰後,他看見的是沈忱慌亂的臉。
沈忱就像長不大似的,永遠像男高中生,沒有那些社會人的圓滑懂事,只會展露本性——這也是他最喜歡沈忱的一點。
大約人在長大之後,就會不自覺地嚮往長不大,季岸想。
他努力讓自己打氣精神,大口呼吸著,說:「……我覺得,有點嚴重。」
話才說出來,沈忱的眼睛瞬間就濕了,眼角那顆淚痣充當了眼淚。季岸神志不清地伸手想去抹掉它,可手壓根沒有力氣。他繼續道:「……水母蜇傷致死,也挺常見……」
「你別啊,」沈忱慌亂到口不擇言,「你死了我怎麼辦啊。」
季岸:「……」
沈忱:「你要我幹什麼都行,你別死啊。」
——雖然沈忱很真情實感,但他覺得自己不見得馬上會死。
可氣氛都到這兒了,好像不說點遺言之類的,就有點不合時宜。
季岸有氣無力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喜歡!」沈忱秒答,「我承認我有點喜歡你,你能不能別死啊……」
值了。季岸想。
他有點疲倦地合上眼,呼吸困難的感覺越發嚴重。誰知道剛閉上眼的那瞬間,沈忱倏地握住他兩邊肩膀:「別閉眼啊,你睜開眼,你看看我!!」
季岸正覺得噁心反胃,這麼一晃,胃裡便排山倒海:「……嘔——」
「!!」
「嘔——」
「!!!」
季岸吐得天旋地轉,感覺膽汁都快吐乾淨了。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嘔吐,沈忱突然超大聲地喊:「你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我看到船來了!!」
「……」
「真的!!」
「……倒,倒也不用,」季岸喘著粗氣說,「不用編這種謊……」
下一瞬,沈忱就在他面前倏地站直了,襠部的高度剛好和他臉的位置相同。沈忱展開雙臂,一邊跳一邊對著大海的方向大聲喊:「這裡——!!!在這裡——!!這裡有人!!!餵——!!!」
——雖然他確實是男同。
——雖然他確實喜歡沈忱。
——雖然他現在身體不舒服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