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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她就在閱覽室查閱資料寫論文,寫完回寢室看週刊寫評論練稿,然後晚上不是跟邵輝去玩兒,就是去酒吧找駐唱同學玩兒。一玩兒玩到深夜十二點。
她跟著邵輝和酒吧駐唱的同學接觸不同的圈子,不管那圈子裡的人言行如何讓她不舒適,她都願意坐在那裡。時間久了,她逐漸學會跟不同的人自如地打交道,無論對方說出多麼荒誕不經的話,或是在她多次強調後、對方依然我行我素地在餐桌上抽菸。她統統都接受了。
她不排斥讓自己融入這樣的情境中。她學著同個性不一和多面複雜的人打交道;她儘量使自己相對客觀冷靜,不帶預判地同他們交流;她盡力向外伸展自己,嘗試著去理解與自己觀點不同的人,去認識個體的差異性;她無時無刻都是訓練自己的職業素養。因為未來她的新聞當事人有可能是殺人犯、強姦犯,或是遇難者家屬。她要有足夠的耐心和理性。
在她忙著訓練職業素養的階段,身邊同學陸續找到工作單位了,學校有專場招聘會,全國各地的媒體機構和企業都有設點。那天她還特意去看了,跟著蔡小蕙一塊看的,蔡小蕙也耐不住投了簡歷。
張丹青也開始出去找房子了,自己住事少,她不想住研究生宿舍。別的寢室也都在相互打探對方的工作單位,要離不遠的話看能不能一塊合租?孔多娜每天穿行在這種離別的氛圍裡,穩穩噹噹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有意識地蒐集素材,寫論文寫稿子寫評論,有空了把厚外套一一打包好,打包好她也不發,就先堆在那兒。
在持續了兩個月後,她體內那股澎湃和新奇的勁頭逐漸削弱了,就像當初打雞血了似的接單賺錢時一樣,那股急切忽然就平靜了。
那晚她在酒吧蹦迪,蹦著蹦著莫名就停下了,望著舞池裡群魔亂舞的人們,她忽然對這一切感到厭倦和無味,拿上外套就出來了。她那位駐唱同學在身後喊,她頭也不回地朝她揮揮手。
之後她整個人就渾渾的,沒頭緒,甚至開始嫌老師講課內容空洞無物,以前她十分尊敬的老師,現在也沒有那麼尊敬了。她不再急切地出去接觸人了,開始窩在學習椅裡長久地凝神發呆和一圈一圈地轉。或跟堂哥發郵件;或跟遊俊寧發郵件;或嘗試著跟大伯母發簡訊。她想跟大伯母交流,但不知道能聊些什麼。她窩在學習椅裡一面摳腳,一面嚴肅地斟酌著怎麼編輯簡訊。她的行為煩到了同樣焦頭爛額的張丹青,她不讓孔多娜坐在椅子上轉,說她是自己把自己搞宕機了,一下子接觸那麼多人,三教九流泥沙俱下,人不渾才怪呢!
蔡小蕙面試回來了,愁眉不展,面試是成功了,但可能會被分派到廣州站。張丹青說廣州多好呀,四季如春,你也愛吃各種仔仔飯!蔡小蕙哭腔說廣州有蟑螂,比蟋蟀都大……
孔多娜不參與她們倆的聊天,收拾了貼身衣物去洗,洗衣液放多了,泡沫從盆裡溢了出來,她回寢室找個豆漿吸管在手心吹泡泡,成串成串的小泡泡往外漫。吹著蔡小蕙喊她:手機響了!
許生輝打來的,問她吃午飯了嗎?
她說不想吃!
許生輝說不吃餓你。
掛完電話孔多娜把手機往身上擦擦,扔回寢室床上,繼續回去洗衣物。
許生輝也沒吃午飯,跟工人交接完,摘著棉手套出來車間去了更衣室。他換下身上的廠服,直接去了火車站。他已經跟舅舅請過假了,請兩天,後面工作也跟人交接了。
他車票買的急,沒座,六七個小時呢,好在花十塊買了個摺疊馬扎,在車廂找個不礙事的位置坐。坐下有十分鐘開始打哈欠。
工廠的活不累,他一天干十六七個小時都不累,有時值個大夜,補上三四個小時的覺就精神抖擻的。他體內有用不完的力,凌晨二三點巡視車間,那步伐都矯健有力,巡完回來肚子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