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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底層人來說, 糧食可以飽腹, 而菜蔬只是錦上添花,陶湘和顧山見此也絕了跟村戶們買菜吃的想法。
就在這個時節結點,熟悉的老貨郎又劃著名載滿貨物的小船來到河邊山村。
陶湘還是第一次見到外來的貨船,她抱著大了一圈的肚子看其他村民買東西看得津津有味,最後自己也趁著人少上前在船板上挑了幾樣感興趣的物件。
顧山始終圈護在她左右,將她與亂擠的村裡人隔離開來。
等輪到陶湘去挑東西的時候,他一邊扶著她,一邊同貨郎低聲交流,繼續打聽桂縣的事。
顧山是大主顧,又帶著孕妻,貨販做他倆生意還來不及,因此格外熱情話多:「嗐可別提了,現在城裡頭更亂了,聽說外頭又有仗要打過來,那些兵老爺在急著四處徵丁呢!」
旁邊逗留的土著村民們也聽到了這些,不禁一一著急起來:「咋又要徵/兵了嗎?」
「會不會徵到俺們這……」
「這仗得打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眾人七嘴八舌,場面一下子變得嘈亂不已。
「恁們這偏,應該徵不到,只要別去城那頭晃被抓住就行。」年紀偏大的貨販擺擺手,勸慰這些鄉民道,「再說,要是真徵過來了,恁們躲去山裡不就好咯!」
河邊山村近水靠山,出了屋門往山頂走,綿延著的就是重重深山,到時往老林子裡一鑽,再躲上個十天半月,出來什麼事都沒了。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村裡的人還是放心不下。
大家站在水埠上,你一言我一語地提前擔心起躲進山裡後,自家搬不走的房屋田地該怎麼辦。
陶湘和顧山不是這裡的人,他們的隨身家當都在船上,屆時要是來不及整船走水路離開,同樣可以拎起最貴重的皮箱躲進山中,待風聲過去後再出來。
抱著這一心思的兩人不比周圍著急的村戶們,在小船上挑了好些需要用到的東西花銀元買下。
顧山還同貨郎定下些不拘醃菜還是鮮蔬的下飯菜,只等著下回送來再結尾錢。
買好了東西,陶湘和顧山沒有在人堆裡久留,很快帶著一堆買來的物件和貨販新給的報刊回到山洞中。
洞穴內的地方空出來不少,柴火用去大半不說,裝放過冬菜肉的幾隻籮筐也全空了,就剩幾半口袋精米白麵與豆粒雜糧。
顧山不捨得見陶湘整日吃雜糧飯,心裡琢磨著想去山中捕些野物或是摘點野菜,回來好給她改善下伙食。
然而還不待他找時間出門,南方的天空轟隆隆響起春雷,隨即淅淅瀝瀝下起貴如油的春雨來。
這場雨來得及時,正好灌溉了村中剛被播種好的農田,使得村戶們不必多費手腳日日提水去澆灌,能夠在家裡好生歇上一小陣攢攢力氣。
下雨天潮濕捂餿,河道里洶湧澎湃的河水又暴漲一大截,淹沒的岸灘面積更多了。
顧山顧忌著河裡上漲的水位,也不敢離開洞穴,始終陪在陶湘左右,時不時去洞口觀察漲水的局勢。
至於陶湘則要放鬆許多,她衣著寬鬆輕薄地窩在船頭的軟被織物裡,就著洞內常明的火堆,懶散閒讀貨郎新給來的那些刊報。
報上訊息時新,連著許多份都是寫新一年以來各地經濟民生與戰亂動盪的情形,其中佔了最多筆墨的便是曾經風頭正盛的金圓券。
作為新幣推廣了還沒半年的金圓價值變得更低了,錢鈔面額不斷升高,從最初的一百升為一千、一萬乃至更高。
同時物價也如脫韁的野馬般一漲再漲,那些早先將家裡所有餘財都兌換成金圓的民眾們欲訴無門,他們本就不多的財產幾近縮水蒸發,一時間民生極度困苦艱難,國區的公信力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