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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菜廠更是一片狼藉,工人聽說徐大明出事了,擠破了腦袋辭工;銀行壓降貸款額度,現金流基本是零,每天睜眼就滿世界找錢;徐大明從前上下游的合作夥伴,見是他來接班,表面上客客氣氣一口一個「小徐總」,實際上都不敢和他簽單,銷售渠道基本全部堵死……
事業、前途、家庭後盾……要啥啥沒有。
夜深人靜的時候,徐家奕會想,人生果然是守恆的。從前,他享受了家庭條件的優渥帶給他的無憂無慮和風光霽月,如今,就要撐起這個擔子,任憑時間見證無數狼狽、殘忍的至暗時刻。
這樣的徐家奕,沒辦法照顧她。
這樣的徐家奕,也配不上她。
從小,他寵著,慣著,護著,把最好的給她。他不能允許她的人生大事裡,有這樣一個汙點一樣拖後腿的自己。
她和父母的關係緩和如初、在自己熱愛的領域裡蒸蒸日上,等待她的,是人生更大的精彩和美好。他自問,沒權利以愛她的名義把她困在身邊。
即使,他愛了她那麼多年,多到連自己都不覺得,還有愛別人的能力。
比如現在,坐在她門外,即便沒見到人,也讓他感覺到了兩年來從未有過的心安。
最後一根也抽完了,徐家奕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坐久了已經有點痠麻的腿,準備下樓去旁邊的便利店買包煙。
「咔噠」一聲,門開了。
運動員的基本反應和肌肉能力還在,已經走到樓梯口的徐家奕,一個箭步衝過去,拉住了門把手。
房間裡很黑,倒是不用適應光線,朝思暮想的人立在門邊,黑暗裡凝視著他。
黑夜裡看不清,但徐家奕不用看就知道,眼睛肯定是紅的。
上樓,本來是看她不舒服擔心她。
可在門外,就聽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不誇張地說,那個瞬間,徐家奕捅自己兩刀的心都有了。
「笑笑……」他開口,嗓子啞得不像話。
「找我幹什麼?」
方笑宜的聲音很低,很輕,像抓不住似的,一下子就飄走了。
找她幹什麼?
這問題他也問過自己。
本來想著,就這麼一直沒有指望、沒有欲求、生死混沌地過下去吧,能有她的訊息,仰望著她的蓬勃光明,也行了。
直到,北京隊找到他,請他回來做執教教練。
條件很誘人,但說實話,他沒辦法義無反顧地答應,畢竟還涉及到醬菜廠、涉及到家人的安置。
但那個瞬間,他還是內心狂喜。
甚至不是因為可以重回他熱愛的籃球事業。
而是,哪怕夠不著,他也有機會離得近一些,去仰望她了。
徐家奕艱難地開口。
「回來……不是奢求你原諒,更不是要複合。」
他哪有這個資格。
所以在樓下蹲了一個星期了,也沒勇氣上樓。
如果不是今天她明顯得不對勁,他擔心她的情況,這個樓梯,他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走上來吧。
「……就是看看你好不好,還是不放心。」
方笑宜咬緊牙關,一下一下,重重地點頭。
她要氣炸了。
不是為了求她原諒?不是為了和她複合?
真行啊,徐家奕,你真行啊。
徐家奕還沒說完。
「剛才那男的,可能條件不錯,但他心裡不是真的護著你。」
不然不會看她那麼難受,還不管不顧,死拽著人不放。
「別選他,也許……還有更好的。」
最後幾個字,徐家奕幾乎咬著牙往外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