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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她瞧見一隻血淋淋的手掙扎著從人海中探出，隨即顯露出的是刑夙月皺眉急促呼吸的面龐。

符嬰很是新奇地挑了挑眉。

她還從未見過刑夙月這般模樣。兩人自從不幸搭夥接下這個任務，路上向來都是刑夙月居高臨下地數落她，那出身優渥的刑家二小姐何曾這般狼狽過？

她身後的溫眠只知曉刑雲宮與鴉津渡向來不合，但這兩家豈止是&ldo;不合&rdo;這種程度。

世家之間的血海深仇不足為外人道，若不是現如今她必須靠接任務來維持鴉津渡的仙門排行，她今生今世都不會想和刑雲宮打交道。

刑夙月雖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但畢竟是刑王的親生女兒，折在這裡……說不定還能重挫刑雲宮的威望。

不過‐‐

&ldo;若是她開口朝我求助，我或許會救她一命。&rdo;符嬰施施然想著。

她好心情地朝著刑夙月揮了揮手，像是在朝她打招呼。

可出乎意料的是，刑夙月只淡淡看她一眼，並未流露出任何祈求的神情，最後她挪開視線，很快又被淹沒在人群之中。

她分明是因救人才落到這個地步，可她並未質疑為何溫眠沒有來救她，也並未期待符嬰會伸出援手。

她看似什麼都不祈求，說到底，其實是什麼都不入她的眼罷了。

符嬰咬牙切齒地想。

&ldo;所以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高高在上。&rdo;符嬰臉上笑容消失，恨恨道。

她不再多想，心一橫便躍下二樓。

在往下墜落的時候，符嬰往上探出手去，寬大袖口內倏地探出幾條青蛇，飛快以尖牙狠狠咬住入口的地板，令她懸掛在人群之上。

而後她以右手往人海中用力一撈，精準將灰頭土臉的刑夙月整個撈上來。

&ldo;你欠我。&rdo;符嬰用力收手，將呼吸微弱的刑夙月拉近至面前。

&ldo;你欠我的，小月亮。等到以後我們兩家開戰，你可得死在我手裡才行。&rdo;她依舊帶著笑，眼神卻冰涼地鎖定在面前的女冠身上。

而在二樓，溫眠已經喚醒了鬼面。

她微微俯身，將長發悉數撥至另一側，露出修長細瘦的頸項來。那處鋒利的傷口還在流血，襯得她的面板更是白皙似月。

&ldo;符嬰說，只有人血才能讓你恢復。&rdo;溫眠試圖將他扶起來，&ldo;阿燭，我們都不要死在這裡，好嗎？&rdo;

鬼面似在掙扎，他顫抖著手比劃道：[我就是因為這樣，因為這樣……才不想和你走得太近‐‐]

溫眠這次不由分說地握住他的手：&ldo;沒關係。&rdo;

&ldo;沒關係，阿燭。這是我心甘情願，就當是償還你渡靈氣給我的恩情好了。&rdo;溫眠說得理所當然。

可這話聽在鬼面耳中，就完全不是滋味。

只是恩情嗎？

當初邀請他一起前往西域，也是因為恩情嗎？

那若是償還恩情後，她是否還願意自己留在她身邊呢？

鬼面心中又苦又澀，終究是聽從她的話，勉力撐起身體來。

&ldo;你不是不願我們看到你的面容麼？別擔心，我不會看你。&rdo;溫眠對他的心思一無所知，還在安撫著他。

鬼面自她說完&ldo;恩情&rdo;之後便一直保持沉默，只側身緩緩湊近溫眠脖頸。

兩人身體靠近，交頸而坐，像是在進行一個擁抱。

他終於摘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