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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般委曲求全,梁蟬的心猶如被碾壓機重重滾過,痛得清晰。
蔣祈樹不該是這樣的,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子,明明驕傲耀眼,犯了什麼罪非要喜歡她,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他自己不在乎,但梁蟬替他難過。
長此以往,他會很累的。
梁蟬攪動著砂鍋裡滾燙的粉,想了很久,說出早該對他說的那句話:「蔣祈樹,要不,我們還是分開吧?」
她先前決定努力當好蔣祈樹的女朋友,等他未來某一天膩了,主動跟她提分手,現在看來不現實。要忍受她這麼一個極度彆扭、擰巴、沉悶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蔣祈樹聽清了她的話,大腦有片刻的空白,他強迫自己冷靜地問:「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你不覺得跟我講話、相處很累嗎?」
梁蟬清楚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缺點,她改不了,可能一輩子都難以刨除那些枷鎖。蔣祈樹繼續跟她在一起,只會被她拖死。
談戀愛和交朋友不一樣。陳小音跟她做朋友,見面的次數不多,聊天的話題隨意,輕鬆就能維繫這段關係。談戀愛難免要涉及更深層次的東西,比如家庭,比如這個人的過去。然而,不管是她的家庭還是她的過去,都很不堪。
蔣祈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我不覺得。」
「可是……」梁蟬擰起眉,不得不替他考慮,「我不想看你總是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我的雷點。」
「你心疼我啊?」
「……」梁蟬在說正經的,他偏要插科打諢。
蔣祈樹認真想了想,用那句用爛了的話回答她:「你學過那篇課文嗎?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累不累?我告訴你,我樂在其中。」
梁蟬沉默,這個話題聊不下去了。
「快吃吧,粉都泡爛了。」蔣祈樹坐回對面,低頭吃下一口東西,終於洩露出一絲脆弱,「那句分手的話我就當你沒說過,以後也不許說。」
要被她嚇得心臟出毛病了。
梁蟬不再看他,垂下眼瞼說:「對不起。」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蔣祈樹頓了足足有一分鐘,接完下半句,「因為你沒有做錯什麼,一定是我做得不夠好,讓你覺得這段關係不值得繼續。」
「不是的。」梁蟬愧疚不已,「是我的問題,你很好,真的。」
「我這麼好,那你怎麼不要?」
「……」
梁蟬接不住他直白的話,只想時光能倒流,她絕不說出「我們分開吧」這句話。
期末考試結束,梁蟬簡單收拾幾樣東西,裝進一個不大的行李袋裡,回到出租屋。
暖氣早就供上了,屋裡暖融融的,她花了一下午打掃衛生,著重清理了廚房。傍晚時分去到附近的超市,購買接下來生活要用的東西。
幾天前宜城下了一場大雪,滿目銀裝素裹,到今天那些背陰處的積雪還未消融,溫度比下雪時降了幾度。
梁蟬出門穿得很厚,圍了蔣祈樹送給她的圍巾,又想到自己還沒送他什麼禮物,便先去樓上的商品店,選了一雙加絨的男士皮手套。
他喜歡騎摩托車,手露在冷風中常常凍得通紅。
她把手伸進手套裡先替他試了試,柔軟的細絨很快升溫,果然很暖和。
手機在包裡響起,梁蟬摘掉手套接電話,笑著喚:「容姨。」
「小蟬在忙嗎?」容姨聲音柔暖。
「沒有。」梁蟬走到僻靜處,「有什麼事您說。」
「沒什麼要緊事,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想讓你來家裡吃年夜飯,你一個人還得自己動手做,怪折騰的。」容姨怕她拒絕自己,聲音帶上嗔怪,「上次我過生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