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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發狠地揍。最後還是褚易攔住他。wiln,別打了,你會打死他的。他受過教訓,也吃了苦頭,讓他走吧。
朋友的最後一拳懸在空中。他最終還是聽了褚易的話,放開對方。藥劑師剛要逃,就被褚易叫住。他挺直背,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太過怯懦。
他大聲說:明天!我要拿到我剩餘療程的所有針劑,少一支,我的朋友就會像今天這樣打你一頓,他看不見,拳頭卻長眼睛。我希望你的數學不會太差。
施暴者不敢看他,只小聲答應,而後灰溜溜地走了。病房再次剩下兩個人。褚易放下提著的一口氣,他渾身都是冷汗,這時才切實體會到恐懼——如果wiln沒有趕來,會發生什麼?
他不敢往下想,抱著膝蓋縮成一團。朋友坐到他的床沿邊,一時間無人言語,只剩窗外夜蟲嗡嗡的鳴叫。夏天的午夜燥熱難耐,褚易的衣服濕透,他深呼吸,吐出的永遠都是熱氣。
朋友也察覺出他的焦灼,下一秒,褚易便覺得病房變得冷了,涼爽了。那團梗在他心頭的燥動不安像是被什麼侵吞一般徹底褪去,漸漸安撫了他的壞心情。
他喜歡這種感覺,是不是因為wiln在這裡的關係?他問自己,也想問朋友,卻又覺得很難開口。直到朋友起身,說去外面幫他守著,褚易才趕忙拉住他。
不要!他握緊朋友的手,躺下,讓出右邊的位置。
哪裡都不要去,wiln,我想你陪著我,好嗎。
朋友會在很多小事上拒絕他,譬如不吃他給的零食、不想與他出門等等,但褚易總有本事說服。如同現在,他們並肩躺著,沉默變成了另一種姿勢,但褚易卻覺得安心。隔了很久,他碰碰朋友的手,問,你睡著了嗎。
沒有。朋友回答。褚易說那就好,我想到一個問題。
什麼?
你還從沒給我講過你的中文名字。是不是因為很難聽,你才不肯說?
這有什麼區別,wiln也是我的名字。
不一樣的,我就是想用中文叫你的名字,你說不說?
褚易在被子裡踢他,空間太小,wiln躲不開,他被踢了兩腳後,說:我不知道該用哪個,那些名字我都不喜歡。
總有一個沒那麼討厭的吧。
朋友想了想,說有的,但只是個小名。小的時候,母親會叫我阿念。念,想念的念,念念不忘的念。
阿念。褚易跟著讀,一次兩次,好幾次,直到產生一個新想法,他竊笑道:念念。
不要用疊字。
為什麼不行,就叫。念念,念念。
我讓你別叫。
朋友轉過頭,紗布纏住他的眼睛,但褚易知道,如果沒有這層遮擋物,那一定是一雙擁有認真眼神的眼睛,會在此時此刻平靜地回望他。
念念。
他輕輕喊。朋友抿緊嘴唇,乾脆側過身體,與褚易面對面。
小葉。朋友稱呼他的名字,褚易明明他教過很多次,他的易字發音是yik,但朋友總是執著地讀成yip,於是將錯就錯,他就成了小葉。
最後一次,不準再叫了。
好,不叫。褚易說。我答應你,念念。
朋友沒有再說話。借一束窗外月光,褚易看到朋友放鬆了嘴唇的線條,隨後一點點靠近自己,在一個要命的距離停下。
他開口:你要敢,就再叫多一次。
說話時,他吐的氣傳到褚易的嘴唇,癢癢的。褚易鬼迷心竅,他不躲避,等待什麼似的勇敢迎上去。
他回答:念念。
朋友的名字被朋友吃進嘴裡。二十歲青年與十六歲少年在夜半的病床上交換呼吸。一開始他們吻得很慢,誰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