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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斷的周助理考慮了一會,回答:「是的。」
兩個字簡單有力,將現實道出。褚易點點頭:「沒事,我就是問問,你別緊張。」
他低頭,將湯勺攪進煮得熟爛的牛腩裡,挖一塊送到嘴裡。
周助理端詳他的模樣:「褚先生,您是否在生氣?」
「你哪隻眼看到我生氣?我只是覺得有些浪費,汪嫂做的這一桌菜怕是吃不完了,你吃過晚飯沒有?沒吃的話坐下一起吃點吧。」
「東家今天不能來,是因為內陸來了幾位重要的客人需要應酬,所以才——」
「小周。」褚易再次打斷他:「要麼坐下陪我吃飯,要麼把東西放下出去。」
周助理安靜下來。他輕輕將兩盒蓮蓉酥放到桌上,向褚易欠欠身,離開了。
褚易放下湯勺。珍琅軒的外帶包裝考究,他拆開周助理送來的其中一盒,拿起蓮蓉酥吃了一口。
再是第二口。直到吃完一個,他叫來汪嫂,說吃不了的菜都放冰箱吧,別浪費了,我明天會再吃的。
——
當晚,褚易失眠。
最近並不常有這種情況,他的睡眠在來了方宅之後改善了很多,可惜維持不過短短几周。
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感覺非常糟糕,褚易試了一遍所有的入眠方式,均告失敗,最後只能平躺著,聽窗外雨聲。
這場雨是十點多開始下,越下越大,到凌晨兩點已經是瓢潑大雨的狀態。風聲呼嘯,一記記地敲打窗戶,像恐怖片裡野獸攀上窗沿造成的動靜。
翻個身,褚易睜眼在黑暗中看床頭的電子鐘。夜光數字規律性地走動著,從55跳到56再跳到57。他跟著數,雨聲太大,總擾亂他的計數。他就看一眼放在旁邊的手機,螢幕仍舊暗著。
他今晚沒給高允哲發簡訊。
這是數十天來,他第一次中斷報告。沒意思,就當他懶了吧,反正高允哲也不看——這人除了舞會後的那天大發慈悲發來三個字以外,再無多餘的回覆。
褚易扭開檯燈,反正睡不著,他乾脆爬起來,裹著毯子站到客房的窗前。玻璃窗外的世界是模糊的一片,水漬讓僅有的景象也呈現得歪歪扭扭。三山的雨水太多,四季皆是,老天像是要把積攢的眼淚都放到這裡流盡,不知疲倦地下著。
伸手抹一抹窗戶,褚易將水汽擦掉,世界清晰了。他的房間在二樓,能看見半個花園,也能看見高允哲種下的那株樹。
狂風驟雨之中,這束來到人世僅僅數月的生命正搖搖晃晃。它缺少遮蔽與支撐物的保護,孤零零的,脆弱得似乎只要再多一秒,就會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折斷。
褚易靜靜地看。他一次次抹掉窗戶蒙上的水霧,看這棵樹在風雨中無助地飄搖。樹是死是活與他無關。凌晨快三點,這麼晚了,大家都應該睡著,即便明天這樹真的折了、死了,也不干他的事情,最多起床後表現一下驚訝。
他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為高允哲去保護他想保護的東西。
可它才剛抽枝,它還有機會綠樹成蔭。褚易見過高允哲看這棵樹的神情,和自己看那枚銜尾蛇胸針時是一樣的——他不知道怎麼形容,他從來就不擅長這件事,只知道是一樣的。他們真正在看的從來都不是眼前的那個追憶的替代品。
褚易,你不懂反省。
他在心裡這麼罵自己。下一秒就扯掉毯子,開啟房門奔下樓梯,拉開起居室的窗戶走了出去。
第43章 驟雨(2)
雨水打在臉上的時候,褚易才切身體會到這場滂沱大雨。半分鐘不到,他全身就已濕透,睡衣不停淌水。他顧不上遮雨,跑去園丁小屋想找用來防風的固定器,可惜方宅的花園少樹,平時園丁都不太備這些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