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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然站直了比她高一個頭,現在略彎腰不顯得那麼有壓迫感,只是黑大衣黑毛衣黑圍巾,瞳仁也是黑的,在雪裡就顯得分外扎眼。她瞟見大衣標牌,覺得弄髒了還不起,就還是搖搖頭。他沒理會她的拒絕,直接塞進她手裡:
「品牌方送的。還有一件,在車裡,車馬上來。名字不錯,經紀公司取的?」
她也不好拒絕,接過披上。殘留體溫還暖著,她不再發抖:
「我媽媽取的,她是小學語文老師,從前。」
三句話隔了無數欲語還休的殘酷人生戲碼,兩人又陷入尷尬。
「既然需要錢,昨天為什麼不接那部戲?」兩人不約而同想起昨天的試戲現場。導演是業界知名的青年導演,片酬不低,也很看好姜宛。主演是凌然,背景電視劇,三十集片酬,足夠給媽媽看病。幾乎說定了,就差合同簽字。
但還就壞在了昨晚的酒局。凌然有事沒去,導演和製作人就順勢拉上了她,酒席上還有投資方。她看了那鴻門宴的陣勢,擺明瞭要她去演貂蟬,做陪客,心照不宣。她心裡涼得徹底,丟出一句我不會喝酒,提著包就跑。
她當初摸不清他底細,也怕他和導演是一夥人。但今天這次,倒讓她寧願認為,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她誤會了他。
國外長大,二十七歲回國,街拍模特出道,毫無科班背景,公司搶著給他塞資源,自己也爭氣,接的都是有口碑的劇和電影,八卦花邊基本為零。
其他的事她不知道,但這位公子哥總歸和自己天壤之隔。他不理解她這樣的人能怎麼活下去,也實屬正常。
「我不缺錢。」她吸了吸鼻子,鼻尖起了霧,眼睛濕漉漉。
「醫藥費我能自己掙。但今天是我媽做手術的日子,我不能眼看著我媽在受苦,他卻逍遙法外,還活得有滋有味。」她靠在電線桿上,轉過頭去看他,得意一笑,姿勢很慵懶。
「在警局裡,我把他以前的事都說了一遍,證據我攢了幾年。高利貸,聚眾賭博,涉黑,詐騙,蓄意傷害——我知道那個路燈下面有監控,電話號碼也是假的。」
雪越下越大,封住視線。他難得與她對視,第一次看清她眼裡的神色。
驕傲,熾烈,熊熊火光。他驀然想起六年前路過某高中校門外看見她的時候。姜宛從來沒有變過,天塌了也有她的硬骨頭頂著。
可也是她,昨天對戲時演一個嬌滴滴的刻板角,兩人搭戲演兄妹,他難得被一句哥哥喊得走了神。
「我這麼惡毒,嚇著你了?」她滿不在乎,甚至有種撕破經紀公司給她定的乖巧人設的快感。
「姜宛。」他今天第二次笑,向她多走了一步,指了指不遠處:「車來了。」
車燈晃眼,雪很密。她其實是後知後覺地嚇得腿軟才靠著柱子,現在已經走不動路。但這麼慫的事怎麼能說?於是直到他一步跨到她身邊,圍巾上的雪花碰在了一起,她才轉過臉:
「你先走。」
「我的車就在後面,你先走。」
「我不走,我歇會。」她轉過臉。
「你不會是……嚇到腿軟,走不動路了吧。」他插兜,看好戲的表情。
「是啊,怎樣,你揹我啊。」
她見司機停了車,有恃無恐,開他的玩笑。凌然這麼潔身自好愛惜羽毛的青年藝術家,一定覺得她有病,認識到自己見義勇為過了頭,及時離開她止損。
她死都沒想到,對面的人甚至沒有猶豫,就背對著她半跪下身,褲子上沾了雪,轉頭看她,語氣溫柔得像在哄小孩。
「好啊,上來,我揹你。」
02
姜宛當然沒敢讓凌然背著,而是努力挪了挪,扶著他肩膀,說了聲多謝,一步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