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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跑過去的時候,那個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了。
她又給陳澤野發過去幾條訊息,統統沒收到回復。
provence的地形彎繞複雜,祁安不太抱希望地順著那頭的出口下去,又拐過幾條街,在後面一條極其偏僻的小巷找到了那個身影。
沒看錯。
真的是陳澤野。
一場雨把氣溫壓到很低,他卻還是那件黑色t恤,昏黃路燈給他五官蒙上一層冷冽,脊背依舊挺直,像是孤潔氣傲的寒松,但怎麼都蓋不住他周遭的頹痞。
分明的指節中夾著根半燃的煙,青灰色的煙霧徐徐擴散,猩紅一點火光如利刃般刺眼。
呼吸屏住,祁安放慢腳步,向前又靠近了一點。
對面應該是個中年男人,嗓音渾濁不清,沒什麼耐心朝他大吼,說他是畜生,是禍害,是沒良心的殺人犯。
各種各樣的辱罵毫不留情地砸向他。
指尖攥得發白,額角神經突突跳個不停,祁安覺得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揪了起來。
那頭還在瘋狂地罵,陳澤野不知被哪句話激怒,態度惡劣地打斷他:「說夠了嗎?」
風把他的聲音吹得好啞,喉嚨溢位一聲冷笑:「全世界你最沒資格和我提這個。」
電話暴躁被結束通話,通話中止,陳澤野猝不及防地轉過身,她沒來得及反應。
祁安從來沒見過陳澤野這個樣子,渾身上下的戾氣掩都掩不住,凌厲的五官冷冽難捱,深邃雙眸充斥漠然,一身黑衣彷彿要與無盡的夜融在一起。
但所有的情緒又在對上她目光那一刻被壓抑下去。
祁安眼眶莫名有些酸,但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笑,向前幾步走到他身邊,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陳澤野。」
陳澤野把煙掐滅,垂眸看向她,光影朦朦朧朧在他們中間落下,過了好久,他才低低地嗯了下。
真的好低,低到有些不真實。
「怎麼來這兒了?」
「溪亭有個朋友過生日,我過來陪她一起,在手機上和你說過的。」
他又嗯了下,解釋自己沒回的原因:「沒來得及看。」
空氣就此陷入沉默。
祁安受不住這樣,軟軟地笑了下:「陳澤野,你餓不餓,我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呢,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你請我吃過那麼多次飯,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請回來。」
「聽思琦說,這附近有一家特別好吃的火鍋店,你想吃嗎?」
她的頭髮被風吹得有點亂了,鼻尖也泛起紅。
目光落在他垂在身側的手,膚色更冷了,縱橫交錯的血管脈絡更凸。
「今天黎北降溫了,你怎麼不知道多穿一點啊。」
祁安伸出手在他手背上輕輕碰了下,冷熱交融:「你手好涼,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她絞盡腦汁想要再多說一點,想著是不是這樣,陳澤野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可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眼神由平靜一點點變得抗拒。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的菸酒氣,能看見他脖頸起伏的脈絡青筋,能聽見他的心跳震在耳側。
但她還是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用力將她推開很遠一段距離。
陳澤野移開目光,不知撥通了誰的號碼,讓他快點過來,幫忙送個人。
祁安不解地睜大眼,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他先一步給出回答。
「一會找人送你回家。」
「那你呢?」她執拗地問。
陳澤野咬緊牙關,呼吸很重,幾乎用祈求的語氣撂下了那晚的最後兩句話。
「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