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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輕的「咯噠」聲後,餐廳正中亮起幾盞百合花狀的玻璃燈,暖黃的光暈籠罩整個餐桌。
宋以橋稍稍睜大雙眼,隔著玻璃燈注視沈貼貼驟然靠近的臉。
沈貼貼有一雙與年齡不符的清澈的眼睛,燈光在他的瞳仁中閃爍,宋以橋能看清他臉頰的茸毛。
沈貼貼像一叢發光的蒲公英那樣慢悠悠地坐下,仰著腦袋對宋以橋說:「我忘記你以前住過了。」
他扯了扯衛衣領口,為自己的舉動難為情似的。
沈貼貼沒什麼另外的意思,但讓宋以橋產生了一絲負罪感。他隱隱覺得沈貼貼可能還在怪他先前隱瞞的事情。
宋以橋不想再說一次「不好意思」,沒有接話。
「那個……除了不侵犯對方隱私之類的問題外,我還有一個請求。」沈貼貼提議,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桌子邊緣。
「你說。」
沈貼貼絞盡腦汁,彷彿回到期末給學生寫反饋的時候,半句批評的話在肚皮裡正過來倒過去,生怕傷了學生的心。
他終究不擅長迂迴,上下嘴皮一碰:「還有希望我的室友不要總是讓我猜,如果覺得我哪裡不好就直接告訴我。好不好?」
搬家工人終於把貨卸完了。宋以橋送他們離開,自己回來從地上搬起兩個箱子,回身恰好對上沈貼貼打量的目光。
「早。」宋以橋說。
沈貼貼置若罔聞,依舊直不楞登地盯著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在偷看。
沈貼貼正在專注地想宋以橋。他覺得宋以橋是個不錯的人,但經常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宋以橋講話總是含蓄的,每一句話都彷彿預設了一種答案,而沈貼貼不知道答案是什麼,畢竟人們在想的東西總是沒有1+1=2來得明確而客觀。
宋以橋被冷落,無聲地張了張嘴,又說:「廚房裡有……」
「嗶嗶——」,院子裡的電鈴響了。
宋以橋回頭,從窗戶望見站在院子鐵柵門外的房東先生。
沈貼貼如夢初醒,問:「是不是格雷格教授來了?」
「我去開門。」宋以橋說完,聽見沈貼貼房間的門「嗒」一聲被關上了。
格雷格是巴克艾音樂學院作曲系的教授,年近六十,長相酷似頭髮沒完全白透的肯德基爺爺,肚皮圓滾滾, 幽默又和藹。
宋以橋讓格雷格先進屋,自己幫他把外套和帽子掛到玄關衣架上。
玄關到客廳有一段窄窄的路,右轉進門第一眼就能看到廚房。廚房是開放式的,跟飯廳和客廳連在一起。
格雷格坐在沙發上跟沈貼貼聊天。
「哎,我忘了告訴你了,你房間的燈要兩個開關一起開。橋當年翻修二樓的時候,重新排了線路。」格雷格一拍腦門。
「昨天宋以橋跟我說了。」
沈貼貼換了藍白條紋的居家服,把吐司塞進烤麵包機裡,一轉身差點碰翻料理臺上擺著的紙袋。他扶穩,定睛一看,紙袋上寫著「麵粉烘焙店」。
「不過那些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格雷格懷念道,他瞧見沈貼貼的動作,閒聊似的問,「你喜歡這家店嗎?」
「挺喜歡的。」沈貼貼說,又補充,「不過這不是我買的,可能是宋以橋買的吧。」
「是嗎。」格雷格笑了笑,「我覺得應該是橋給你買的。」
麵包機「叮」的一下彈出兩片香噴噴的吐司。
「為什麼?」沈貼貼往麵包片上抹花生醬。
「也沒什麼,可能只是想給你帶頓早飯。」格雷格親切道,「而且橋不太吃甜食。」
「哦哦。」
沈貼貼本來沒當回事,可一想到那是他不懂的宋以橋,握著塗抹刀的手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