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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媳婦則在洗碗,大理石水槽檯面很是光滑,墊起的高度也很合適,還有個金子樣顏色的東西正嘩啦啦地吐著水。
鄭玉蘭不由露出了羨慕的目光,這東西大概就是「水龍頭」。玉河村只有汪隊長一家安了這東西,因為村裡沒有水塔,水管還是專門從鎮上接來的。
尋常農婦可沒這麼多講究,像鄭玉蘭能有一塊類似於這水池的石塊,還是跛子借了輛架子車,專門跑去隔壁齊嶽村,在山上跑了一整天,才勉強找到了塊合適大小形狀的石頭拖回來的鑿成的。
每天下活後,借著不多時的陽光,跛子打磨了整整半個月才做好。水槽表面有小缺口,凹凸不平的,沒辦法用厚石板立起來,便只能靠著土牆穩定,再用一根塑膠軟管,從排水口處接到下水道口。
鄭玉蘭每天蹲著洗菜洗碗,雖然還得來回提水,但比起村子裡大多數用木盆洗東西的婦女已經好上很多。
「跛子呀,你們這是?大妹子還大著肚子呢,來來來,先進屋,有什麼話進屋咱坐著說。」
看見夫妻倆提了這好些東西來,汪隊長挑了挑眉,放下蒲扇站了起來,招呼著兩人進了屋。
坐在真皮沙發上,跛子更顯侷促,還是鄭玉蘭管事,說道:「這不是石頭剛滿月,我想著我剛生娃那時候,奶水也不夠,恰好家裡的羊還能下奶,嫂子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又辛苦,我就想著給嫂子送來了。」
「這老母雞養了有些年頭了,殺了給嫂子燉湯有營養,雞蛋給草根補身體。」
汪隊長一共兩兒子,大兒子7歲剛上一年級,小兒子一個月前剛出生。都說賤名好養活,他就一個給取名草根,一個取名石頭。
中間六年無所出,汪家媳婦還差點被休了。她為此到處尋醫吃藥,才勉強懷上了。
於是汪隊長對他這個小兒子尤為寵溺。
這會兒小兒子在裡屋睡覺,大兒子則被老汪帶去玩了。
來時鄭玉蘭已經做足了功課,像周圍人打聽清楚了汪隊長家的情況。
「無功不受祿,咱大隊可不興收禮啊!」汪隊長背靠沙發,笑著拒絕,卻半點沒有要把東西推回去的意思。
「哎呀呀,汪隊長這說的哪跟哪呀?這就是給嫂子孩子們的一點禮物,我們家困難,平常少不得您搭把手幫襯幫襯。咱就是感激你,誰要嚼舌根,您跟我說,我去撕爛她的嘴,看是誰吃飽了撐的管這些閒事。」鄭玉蘭忙說道。
汪隊長打了記直球:「我家老汪還有幾天就退休了,你們也是為這事來的吧?有話直說,咱鄉裡鄉親的不搞官場裡那一套。」
鄭玉蘭說道:「那我就直說了,汪隊長,我們確實是為這事來的。跛子哥腿腳不好,我們家困難您是知道的。放水員這活靠技術,不靠力氣,跛子哥踏實肯幹,一定能把這活幹好。
您要是肯把這活給跛子哥,我向您保證,從今以後,隊裡就是家,我們一定把水稻看顧得好,爭取秋收時候給隊裡創下高收成高指標。」
汪隊長點頭:「要是能幫襯我一定是會幫襯的。小時候我常聽我奶奶說,那時候到處打戰,家裡東躲西藏的,吃不飽飯,全靠高家的太奶奶救助才活下來的。這些恩情我一直記著的。
只是你也知道,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放水員這活福利好,狼多肉少的,到處都是眼睛賊溜溜地盯著呢。前腳徐嬸也剛因這事找到我,我家裡親戚又多,都可著這活,三天兩頭地往我這跑。
我這好不容易下活了,也沒辦法圖個清淨。給這個不是,給那個也不是,不管給哪個都是要得罪人的。
難哦,你別看我當個大隊長風光,內裡的難處只有我自己知道。春秋兩收是村裡的頭等大事,都說『收成好不好,八成靠放水』,要不是我爹年紀大了,實在幹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