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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我經歷過的,我想起第一次合攏時空定位器後的感覺,身體被扯碎的劇痛……以及眼前瀰漫不去血霧一般的紅光,還有漫漫的、濃稠的黑暗……
我打了個寒戰,直接問道:這……這這這圖的什麼?
我的玄外孫雙手緊緊揪著藍色外套的衣襟,他的手在微微發顫:一個人疼習慣了,就自然習慣了疼。差不多的意思。這是為了在實際操作的穿越執法中,參與人員能儘可能縮短被穿越影響自身的時間,瞬間適應新環境。這個實驗……這個專案非常危險,它是有死亡名額的。每年都有人在穿越體驗中猝死——他抖得很厲害……張文笙低著一顆頭,這時終於開口,打斷他道:所以一定要在系統裡先填申請報備,按要求完成體檢,並在不少於三個輔助人員在場的情況下開始體驗。教授,不要再說了,我知道規章,我是故意違規的。
他很清醒,可見這能夠致人死亡的危險實驗,還沒有搞亂他的腦子。這至少是讓我微微鬆了口氣。
陳虞淵指著我道:新來的同學還在呢,你盡亂說。
張文笙道:他全都看到了,我說不說他遲早都會搞明白。
他抓住手臂上魚皮一般的軟膜一拽,我眼睜睜看到他從自己的皮下抽出了一排牛毛細針。血立刻滲出來,並不許多,但也不算很少。
張文笙的前額自暴自棄地靠在陳虞淵的胸前,大約是名字貼牌的位置,任由他自己的血就這麼亂七八糟地糊在胳膊上。
撕完左臂的,他又去撕右手臂上的針膜,陳虞淵一把按住他的手:到醫務室去弄,讓專業的來。
張文笙道:我沒有填過申請表。
陳虞淵還是按著他的手不肯松:我從後臺幫你插隊,你得去醫務室除針,披好衣服馬上去!
他看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像是還有別的話想說。動了好幾下以後,他說出來的是這麼一句:新來的,你扶文笙去吧。
看這老陳的態度,總讓我疑心他說出來的絕非是他原本想要對我說的那句話。可是這個情形下,我又不好糾纏逼問他。還是這個把自己搞得滿身扎針的張文笙情況比較要緊。
我說好。
應了他我就朝起站。這時,陳虞淵又說了一句話,把剛要站起來的我又釘成了木人樁——他說:我跟老凌說話,你沒睡著是麼?躺在沙發上裝睡,偷聽我們商量,你覺得有意思嗎?
張文笙垂著腦袋道:我不是故意裝睡,我早就開始吃助眠的藥了,有抗藥性,在你那裡吃了兩粒根本不起效,我一般都要吃四粒……教授,我是不想讓你知道我有藥物依賴。
陳虞淵厲聲道:你希望擔當新一代穿越定位器原型機的測試志願者,是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會幫你,我不會毀了你,更不會讓你因為意難平,就破壞掉大家一起這麼多年的努力。你現在去除針,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隱瞞問題,除完針,先回去寫論文,我會取消你的一部分許可權,最近一陣都不要進來這個機房了,你聽見了沒有?
張文笙並不反駁,也不反抗,他很乖順地答允了一句:是,教授。
他極乖順地低了聲,甚至略略帶些啜泣的鼻音,一字一字說道:我知道錯了,請您原諒我。
陳虞淵嘆了口氣,雙手捏著張文笙的肩膀揉了揉,安慰他道:文笙,我懂你的心思,因為特別懂,才不會讓你有亂來的機會。我們……我們是研究穿越的人,我們或許能……能插足過去,但是我們人,每個人,能夠真正擁有的就只有當下。我們只能抓住眼前,你明白嗎?
張文笙沒有答他,我卻很想說話。我是很想問他,我想替張文笙去反駁他……我想說,如果每個人都只能抓住眼前,那我這算什麼?
我早就連這眼前都全然不認得了,我還能幹什麼?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