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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了三天三夜,他們三個人都輪流背過我一次之後,我們才翻過這座山嶺,看見了湖澤的輪廓。
南連青草,西吞赤沙,橫亙七八百里。
那就是洞庭!
趙玄郎說起他「乾妹妹」的事情,不無得意。大抵是他從盜匪手裡,救下一個與他同姓本家的女孩子,當年路過此地,千里迢迢,把她送回家中。彼時那女孩子的鄉人留他,他沒有過夜就走了。
乃是以為關西諸州廣招藩漢壯丁,不吝差將之職,自己往那邊去,能有門路。誰知沒有走到,就吃乾用盡,現在時局亂,找工都做不到,他連寺院佛田裡種出來的萵苣都偷吃過,真正是走投無路。
這個時候,終於又想到洞庭湖畔山樑子上,有這個「乾妹妹」的老家。
來的一路,飲風喝露,這老趙就忙著給我們仨畫餅,說:那可是個桃源勝地,不愁吃喝……
本來說到這個程度我已經基本信了他的邪,但這人不懂見好就收,還要接著佈道,跟我們說:
那裡四季好花不謝,日日如春。
我跟張文笙說:完了完了,一定是吹牛皮的。
張文笙笑笑不說話,只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們跟著姓趙的就走不錯路。
他像中了姓趙的這人的邪,我只好去跟「曹鈺」商量:我說老曹,你看我,我也姓曹,我們也是本家,你聽我說一句話——這一句話根本不帶讓我說完整的,因為這「曹鈺」誒嘿一笑,拿目光把我上下舔了一遍,裝瘋賣傻道:小白臉兒,你的意思,要我學趙大哥,也認你做個乾妹?
去他媽的,我索性閉嘴。
我們從山頂往山下坳子裡走去,就不過半天光景,秋天就變成了春夏,莽林也出現了溪流和人跡踩踏出的小徑。
溪流之中,真有落英,隨著流水繽紛而下。
幾天都沒有洗漱,我覺得自己一身都臭了,此時看到落花流水,心中歡喜,忙撲在溪邊拿雙手捧了清水撲在面上。
其他三個人不為所動,也不看風景,只顧著沿著溪水找路。
我聽見「曹鈺」親親熱熱,問那老趙道:你那乾妹妹,有沒有芳名?她生得好不好看?
三個旅伴裡,他是我最怕的一個。一聽他開口,我就不由自主,豎起了耳朵,生怕錯過哪句話,等一下就要被他坑害了。
然後,我就聽見了,老趙答他的那句話。
老趙道:她好看得緊,我也很中意她。只是若我當初佔她便宜,跟那些個拐她盜匪還有甚差別?所以只認作了兄妹。
剎那間靈光披面,我心裡像被冰雪似的月亮照穿了一般。我想起一個戲文,它是那麼唱的:
「古往今來多少篇,何有君王留美名。一個義字聞天下,千年百代頌揚聲。」我慌忙站起來,濕了半身水。
我在他倆身後叫嚷:趙大哥!你妹子叫什麼名字?
趙玄郎停住腳,扭頭看著我,笑得很開懷,露出一副好牙齒。
他笑道:你也想見見?我妹子叫趙京娘。
我刷地轉過目光,瞪向張文笙:千里送京娘,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說跟住他怎麼都對。
他聳了聳肩膀道:對,我早就知道了。他就是宋太祖趙匡胤。
第75章 我的名字對你有什麼意義
二十四、
說完這句話,張文笙看著我,一臉隨便我怎麼想的賴皮態度。
此時此地,我看看他,再看看溪水中自己的倒影,只覺得我倆無不是蓬頭垢面,兩眼發紅,像瘋子一樣。連日來顛沛流離,簡直是身陷在噩夢裡。
這個時候,縱然我撲上去,打他一頓,這個噩夢恐怕也醒不來。這數日間,我已經很有這樣的經驗。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