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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有桃有李有梨,都貼著院牆生長。在這個山谷裡,大家都不按章法來,這些樹也都在此時紛紛開花。
月光雪亮,繁花似錦,我又在逃亡。
奔逃到梨花樹下,按「曹鈺」說的,我輕扣土牆。
緊接著,聽得見衣袂翻飛,像風吹在大鳥的羽翼。我抬起頭,看見張文笙一翻身落在牆頭,向我伸出了一隻手。
手給我,他說,我們趕緊走。
第80章 擁抱什麼的,主要因為冷
二十九、
在深夜裡,我避開眾人,從一個地方奔逃向另一處,這個事情似乎在過去的兩個多月裡總是發生。
遇見張文笙以前,這事並不常有,深夜裡我大抵腦袋空空、很快入睡。認得張文笙以後,這種情況就成了家常便飯。
以至於他今晚領了我從人家院子後的竹林裡走,我都有種熟門熟路的輕鬆,明月照我路,反正要出山谷。
但有一點:我進村的時候並沒覺得這段進出山谷的路有這麼長,可能因為他們在路上安了人,又紮了火把,一直通明入群山,弄得我們不得不繞著從田地裡走,濕身著水的,路也多走了一半多。
張文笙總是不停地回頭看我。他似乎是很怕我一腳陷在田裡,就出不去了。我對他說:不用擔心,這種事我習慣了。
他嘟噥道:……你習慣個屁。
但這天深夜,我們還是沒有順利跑出山谷。因為這是不對的,進山的人有四個,逃走時卻只剩下我跟他。
我們走到半程,不得不要靠近有人把守的小徑,這時候,我就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
我聽見依稀是之前凶神惡煞的那幾個青年,在討論要「備多長的麻繩」。
他們中有一個說,去年的繩子不夠長,結果觸不到水面。懸在空中的時候,就被牲口自己把繩索弄開了,事情差點不成功。
他說:牲口縮在壁上抱著石頭,不上不下,底下浪頭也打不到他。最後還是憑老子爬懸崖下去,刺了它一刀,放了許多血,才扔下去了。這大不敬,你把牲口放了血,牲禮怎麼能提前放血……
風有點冷,我人站在泥水裡,感覺有螞蝗之類鑽進褲腿,令我又癢又寒,於是打起了冷戰。我扭臉望著張文笙,他看見我抖,就伸了一隻手按在我裸露的後脖子上。
他自己也站在水裡,其實這一隻手也不算很暖熱。我領他的情,抖得輕了些。我們離田埂近,我不敢多動作,也不敢多說話,怕被村民們發現。
張文笙小心翼翼地貼近我,道:我覺得他們都很野蠻。
我用鼻子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和。
他又道:牲口沒掉進水裡淹死,是它命大,他們竟然要冒著生命危險爬懸崖去補刀……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們可能是不懂的。
我小聲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好像是在說祭祀水神?他們結婚要做祭?
張文笙道:應該是。
我說:方才我坐在炕上,有個頭戴紅花的老神婆進來唱咒撒米粒。
張文笙道:有的地方後來還有類似風俗,撒米粒好像是跟魂魄有關的民間厭勝術……
他正要解釋下去,我們又聽見一個年輕的村民開口道:京娘年紀也大了,明年不輪她做這個了,她也差不多該要尋個婆家了。
另一個道:趙家妹子心裡有人了,我曉得,她看上了那個外鄉來的同姓人。否則怎麼會放了他兩次?上次姓趙的沒過夜就被她放走了,她阿爹阿哥差點把她打死。她心裡有了人,以後恐怕難嫁啊。
我聽聞此言,又是詫異、又是輕鬆,也顧不得雙手濕冷,連忙摸一摸張文笙按在我脖子上的手:京娘不歡喜我誒,她看上的是趙大哥。
張文笙的聲音都帶了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