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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卅!」他往洞裡面喊。沒有回答,唯有風雨呼嘯。
容匪又掀開另一側的瓦片往下面找,他將周身的氣力都匯聚到了雙手上,磚塊一經他抓住,整個碎成粉末,飄散到了雨裡。一時間連他周遭的雨水都變了色,在他身邊形成了層紅色的水霧。
「柳卅!」容匪又喊了一聲,他在唐樓坍塌的廢墟中挖出了個半人高的洞口,自己鑽了進去。廢墟下很黑,倒是替他擋了些雨,容匪擦了把臉,大罵道:「我來取你的命了!你還不滾出來還我!」
容匪一腳踹開一道已經壓扁了的房門,房門後有兩根倒在一起的房梁,恰形成了個三角形的支撐,勉強承受住了頂部的壓力。容匪跳了進去,繼續往裡面找,他頭頂時不時傳來石塊滾動的聲響,他回頭看了眼來時的路,那兩根木樑形成的支架已是顫顫巍巍。容匪踩著碎磚塊繼續往前走,冰冷的雨水漫了進來,他的鞋子,褲腿都濕透了,精心打扮的形象早已不復,可現下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他只想快些找到柳卅,他要找到他,他必須找到他!
「柳卅!這名字暫且再給你用用!你聽到沒有?!」
容匪一遍遍呼喊著柳卅的名字,周圍的震動愈發厲害,容匪甚至能清楚地聽到那兩根木樑發出的奄奄一息的呻吟。
吱嘎,吱嘎。
一旦這個支架斷裂,別說找到柳卅了,說不定他自己也要一命嗚呼。
沒想到他和柳卅倒可能在黃泉路上當個伴。容匪一皺眉,貓著腰加快了步伐,就在這時!他在一片灰黑中看到了一件白色衣服。容匪忙擠過去,這件白衣服的主人躺在地上,一塊水泥板壓在他身上。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容匪伸手探他鼻息,還有氣。他的命還沒被鬼差收去。容匪摸了摸水泥板的厚度,估算了番,一掌拍下去,水泥板應聲碎開,卻未傷到板下的人分毫。容匪將柳卅拖起來,他摸到他後腦勺上的血跡,想是腦袋受了重擊暈了過去。容匪把他攬在身側,不停對他說=道:「你給我聽好了,我讓你死,你才能死,你的命要給我,不是給黑白無常!」
廢墟里的有限,容匪剛才一個人進來時已經非常吃力,現在帶著個半死不活的柳卅,他也沒別的辦法,每遇到一個關卡夾縫,就只能先把柳卅往外推,然後自己再鑽出去,拖著他往外走。眼看距離他進來的洞口越來越近了,身邊的空間也比先前寬敞了,容匪將柳卅打橫抱起,想要一鼓作氣衝到外面,卻在這時,一陣狂風掃進廢墟,苦苦支撐了許久的木樑發出兩聲悽慘的嗚鳴,齊齊斷開。容匪臉色一變,慌忙將柳卅護在身下,閉緊了眼睛,不敢再看,不敢再聽。
他虛度人生數十載,肖想過無數死法,無數意外,卻沒想到死到臨頭,他的心境竟是怕的。他害怕地收緊了雙手。
黑暗中,彷彿有個人在與他耳語:「你要我的命,我給你。」
他抓著這個人的命,不願鬆手,誰都不肯給。
第四章
暴雨過後,雲城的空氣裡充斥著濕潤的泥土味。腥臭,厚重,還帶著點清新的刺激,有生命在泥土中腐爛,又有生命在泥土中降臨。
容匪睜開了眼睛,他先看到一面純白的牆壁,接著看到自己平躺在一張單人床上。他的視線往旁邊移動,有個人正趴在他床邊,他的頭髮很黑,兩隻手上的繃帶還沒拆,用一種很僵硬的姿勢擺在床單上。
容匪往另一邊看,單人床靠窗,窗外是藍色的天,浮雲如絲,風就是從這裡吹進來的。
「你醒了?」
容匪聽到柳卅的聲音,坐了起來。從他坐著的地方能看到樓下種了些蔬果的小院。絲瓜和番茄都被雨打蔫了,沿馬路的一棵山楂樹疲態畢露,枝條斷裂,葉片零落,飽滿殷紅的山楂果實砸了一地,鋪滿了整片樹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