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颯颯秋風起(第1/3 頁)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第二日,這件事不僅在幸福屯傳得滿城風雨,而且生產大隊已經知道了,趙益民想按照王奎隊長的建議,低調處理,已經不可能。
午後,大隊民兵連長趙凱就帶領民兵,把張世傑的母親抓到了大隊民兵連審問。
張世傑的母親為什麼偷苞米?
牤子透過張世傑瞭解到,張世傑的家裡,從春天開始就缺糧少米,已經揭不開鍋了。
這幾個月張世傑家八口人,幾乎全靠山野菜、榆樹皮和積攢的橡子磨成的面充飢,一大家人吃得人人面黃肌瘦,浮腫、便秘。
總算熬到入秋,張世傑家自留地裡的青稞還沒有成熟,早早就已經吃光了。
大人還能支撐,張世傑的弟弟和妹妹年紀小,實在飢餓得無法,張世傑的母親才鋌而走險,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來。
但是,飢餓只是偷竊的原因,無論如何不是偷竊的理由。
社員群眾向來對偷竊行為都是鄙夷和唾棄的,人民公社對偷竊田地裡的糧食行為一向都是零容忍,張世傑的母親也不例外。
第三天一早,張世傑的母親前胸就掛上了寫著偷苞米賊和名姓的牌子,由大隊民兵持槍押著,敲鑼打鑔到各村屯遊街示眾。
像張世傑母親這樣的遊街示眾,對於社員群眾來說早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
這件事發生在張世傑母親身上,幸福屯知根知底的父老鄉親對她的同情多於恥笑。
但是,張世傑母親作為當事人,她感到莫大的恥辱,不僅她無臉見人,也讓家人在父老鄉親面前抬不起頭來。
遊街示眾不只是一天,批鬥也不止一次,而且,不侷限於幸福生產大隊的七個村屯。
恥不止,辱不休,誰人能耐此番羞。
張世傑的母親被遊街示眾一整天,心裡早滋生起一個念頭,不想再有第二日。
晚上,她疲憊不堪的被暫時放回,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幸福屯的後山溝。
後山溝有一棵歪脖子柳樹,她就地拔草編了一條繩索,拴在了樹上。
活著對她已經是一種奢望,死也許是最好的解脫。
活著不易,死更是艱難。此時的眼淚不是留戀,有的只是對親人的牽掛和不捨。
蒼天冷漠,大地無情,不知過了多久,張世傑的母親心一橫,用草繩吊死在了這棵歪脖柳樹上。
一個性本善良的人,一位柔弱的女子,一個養育了四個孩子的母親,上有老下有小,為了餬口度日,做了不該做的事,無法忍受恥辱,就這樣遺憾地去了。
這個世界哪裡會有安放靈魂的好去處?只有活著的人扼腕嘆息。
當天夜裡,張世傑見母親沒有回家,去大隊民兵連部向值班民兵問詢,得知母親早已經被放回,張世傑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張世傑奔跑著回到幸福屯,找到牤子和幾名好弟兄連夜尋找母親,可是折騰一夜,哪裡都沒有找到。
第二天早晨,有人在後山溝發現了張世傑的母親。
人死不能復生,家人的哀號和屯裡人的悲嘆已經無力迴天。
幸福屯生產隊按照慣例,為張世傑的母親打了一口棺材,祭奠三日下葬。
颯颯秋風為逝者送行,寂寞的山野又增添了一座墳塋。
張世傑母親的死,為幸福屯生產隊敲響了警鐘,幸福屯類似張世傑家庭境遇不止一個。
已經是秋收季節,生產隊向大隊報告,緊急安排分一些口糧以解燃眉之急。
即便這樣,社員群眾還是憂慮重重,眼看著今年生產隊欠產欠收,能否如數分到口糧還是未知數。
眼下,社員能做的只有顆粒歸倉。春夏少雨,可是秋雨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