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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大腦是很複雜的,潛意識裡選擇忘記的東西,有可能是一種自我保護,就像開啟潘多拉的魔盒一樣。」
袁醫生並未直接應承,「不影響正常生活的話…」
「沒事。」陸嘯行態度很明確,打斷了袁醫生的勸阻。
「你想好了就行,也不用緊張,我們先試一試。」袁醫生邊戴上眼鏡,邊問:「有那種,一看到,腦子裡就有『似曾相識』這種想法的,畫面也好,物件也好。」
陸嘯行默了片刻,找出手機裡的一張合照。
秦皇島的海灘邊,他和晏泊如兩個人。
——
從三層小樓裡出來時,陸嘯行看起來面色如常。
「陸總,回公司嗎?」司機小連殷勤地繞過來拉開車門。
車開出去一段距離,陸嘯行才回復,「回御河。」
沈秋的電話也是這個時候打來的。
「陸總,戒指拿到了!好精緻啊,晏老師肯定喜歡!現在給您送過去嗎?」年輕的助理語調上揚,帶著明顯的高興,不知道在樂些什麼。
陸嘯行有些晃神。
二十歲出頭,去定戒指的時候,他應該也是這樣的心情,巴不得立馬就能拿到手裡,為漫長的工期煩惱,又沒有多餘的錢去辦加急。
「陸總?」長時間沒得到回覆,沈秋開始著急。
「不用了,放公司吧。」陸嘯行結束通話了電話。
「您不舒服嗎?需不需要開窗透透氣?」小連從後視鏡裡打量到陸嘯行臉色不太好,主動關心。
陸嘯行抬起眼睛,語氣冷淡,「看路。」
大老闆明顯並不領情,小連趕忙坐端正了,接下來的路程保持了絕對的安靜。
說起來,還是和晏老師結婚之後,陸總才變得平易近人起來,以往就是這個脾氣。
晏老師會笑盈盈地主動關心他朋友圈裡曬出來的小孩,那個時候,陸總就在一旁溫和地笑著,偶爾也會接兩句話。
——
下了車,回到安安靜靜的公寓,陸嘯行在玄關處站了許久。
名下的房產遍佈北京,他不是隻有這一個歸處,但這裡是最能帶來「即視感」的地方。
心因性失憶症,說到底就是逃避心理吧。
「開關一旦開啟,記憶隨時會突然湧上來,應該不好受,這兩天好好休息,不要自己開車。」離別時,袁醫生是這樣叮囑的。
即使陸嘯行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異樣。
有多不好受?
也沒什麼,不過就是驟然發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同一個人欺騙著罷了。
記憶還是零零碎碎,像不停閃動的光斑,腦神經已經不疼了,似乎陷入了暫時的麻木中。
陸嘯行又轉身去了書房。
室內寬敞,設計得很簡約,辦公桌上擺著一張精緻的木質相框。
陸嘯行繞過長桌,將相框拿起來仔細端詳。
是晏泊如送給他的那張鉛筆素描,上面的他正坐在桌邊吃著咖哩飯,身形裡帶著股少年感,神色也溫柔不少。
那個時候他喜歡晏泊如而不自知,拿到這張肖像後很不好意思,轉頭仔仔細細裝進了相框裡,生怕有一點磨損,在兩人心意相通後,才拿出來擺在了桌上。
原來彼時,他畫的不是眼前的自己,而是記憶裡的自己。
心頭一時火起,陸嘯行猛得砸了手裡的相框。
「砰」的一聲,木屑四起,實木地板上只留下一點被刮蹭的痕跡。
天黑下來的時候,影片邀請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手機放在了茶几上,響得沒完沒了。
遲遲無人應答,通話自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