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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之整個人都被澆透了,布衾成鐵枷鎖在身上。終於登上山崖的最後一腳,解開安全扣他整個人直接脫力倒了下去。耳朵裡的風聲雨聲漸小,隨著呼吸餵進嘴裡的泥水都覺得有三分甘甜,眼前光怪陸離,整個世界都詭異的揉成了一團。
好像一場夢,杜牧之又做起了另外一場夢。他和晏淮左並肩走在這崎嶇的路上,晏淮左又載著他疾馳在山野行徑裡。
背後熱得發燙,那個時候杜牧之分明聽見了晏淮左氣急敗壞地罵著他沒良心,讓他小心點,小心點。他跌進了晏淮左的懷抱裡,所以他跌不下幽邃的山崖。
他老覺得老覺得,晏淮左就在自己身邊。想著想著,也應該有這麼一天,他會和晏淮左一起看盡這一輩子的山野。
第18章 我愛你,你聽見了嗎?
燒了一整天,到第二天傍晚杜牧之才清醒過來,一醒來就吸了一鼻子的乾草混著牛糞的味兒。
「費蒙你小子快把牛全趕進圈兒裡!別讓新出生的小崽子凍死啦!」隱隱約約有老鎮長的聲音傳過來正教訓著自己的小兒子,嘴上沒個乾淨,依舊罵罵咧咧地,腳步聲倒是越來越近。
門在吱啞亂叫,隨之而來霧濛濛的天光終於有機會透了進來。
「嘿!杜!你總算醒了,晚上給你餵的退燒藥一直到早上燒才算退了點,趕緊起來喝口肉湯暖暖身子。」轉眼瞧見杜牧之醒了,老鎮長立馬笑出一臉褶子。
「那兩個人呢?」步子還是虛浮,被鎮長攙了一下杜牧之才站穩。
「費蒙昨一晚就把他倆送鎮上的醫院了,感謝上帝那男的也就摔斷了幾根骨頭。要我說就是活該,明明有禁止遊客靠近的標牌還是不要命的進去,幸虧昨天你碰見他們了。現在這些網紅一個個為了博人眼球真是不要命啦!」鎮長還是貫口地在罵,
「他們就是得好好謝謝你,為了救這倆腦子長屁股上的傻逼差點兒把命給搭進去,你知道我收到了什麼嗎?律師函!我的上帝啊,誰能相信明明是我們救了他們,那個婊子進了醫院二話不說就開始翻臉指責我沒有盡到應盡的義務,拜她所賜,下週我又要去會會馬斯特那傢伙,本來我們倆就不對付這次又不知道要怎麼樣被他刁難呢!」老鎮長的脖頸子又開始紅了起來。
杜牧之的耳朵已經能夠很好地適應鎮長時不時蹦出來的幾個髒詞兒,刀子嘴豆腐心罷了。馬斯特他也認識,鎮上的大法官,笑面虎一個,杜牧之也沒少被他噁心。
「得了,老費,左不過陪他們叨叨一場,回頭我弄點醬料,鋪個鍋子我們弄著吃。」
鎮長一聽杜牧之要弄醬料眼睛都放光了。
「哦,就是你們中國那個神奇的鍋?什麼都可以往裡面下的那個?」鎮長立馬把剛剛的臭臉丟到一邊,一下子竟開始手舞足蹈起來。杜牧之給他弄過一次,自那之後鎮長就深深記住了那獨特而又辣口的味道,日思夜想卻也不好張口讓杜牧之再做一次。
「對,火鍋。」杜牧之忍俊不禁。
「費爾德快過來!」鎮長夫人在喊他,鎮長是個老婆奴,一聽見立馬用粗糲的大手摸摸腦袋縮起脖子回應著。鎮長年輕時候脾氣更火爆,在外惹了不少事兒,唯獨對自己的老婆是言聽計從,旁人一問就哂笑著道:「不可說,不可說。」
杜牧之總是能透過鎮長的背影看見他倆大半輩子的風風雨雨,即使此刻仍然感慨。他尋來了兩罐子麥芽威士忌,慢慢悠悠地坐在自己最喜歡的位置——木棧的邊角上,又在身旁空出來一個位置來。
「乾杯。」杜牧之饒有興致地向著旁邊的虛空舉起酒微微一致意。
凍得發紫的雲層由遠天邊發跡,在空中鋪開了一層透黑的帷幕。那幕簾上積聚了太多的冰水,太沉了,太重了,承載不住便慢慢迫近地上的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