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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梨把?手機放在冰涼的茶几上,房子空得厲害,像困著一?只?怪獸。
她覺得有?點冷,慢慢把?自?己縮到沙發一?角。拿胳膊抱住自?己。
她又覺得有?點累,之前白?天能維持的活力現在也維持不了了。
她好像在慢慢慢慢往下?沉,所?有?的她不想觸碰到的現實,在大腦中接連不斷地放映。告訴她,她不該活著,她的存在是個錯誤。
海水淹沒她的鼻腔,呼吸越來越困難,四肢重得像綁了秤砣,把?她往下?墜,連活著都覺得累,更別說?想追求什?麼。
她失去了所?有?的活著的感覺。
門好像被開啟。
她不確定?,只?是身?體照例地接受到一?點外界的資訊。
時間慢慢拉過?。
世界是灰色的,她在裡面是毫不起眼的白?色,她和這個世界不相容卻也不排斥,她屬於這個世界,卻又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
身?體太過?於麻木,她無意識地動了動自?己的軀殼,卻發現似乎有?很奇怪的熱度順著肌膚傳來,從對面那裡。
她好像被什?麼人抱住,抱了很久很久。
有?了這個稀薄的意識,感官緩慢調動。而後知後覺地,感知到擁抱她的那人,胸口起伏,心跳聲巨大,他的脈搏血液溫度在她的身?體裡一?點點爆炸。
像此起彼伏的春日櫻桃,像許久未見的被存在感,像一?縷喚回她靈魂的神光。
於是靈魂歸位,發出一?聲喟嘆。
她睜開眼,所?有?的感知在這個瞬間忽地回來了。
她聽見她理智出走的空隙,身?體在求救,她眼前一?片朦朧,卻在呢喃,「有?……沒有?人……」
有?沒有?人來抱抱她。
有?沒有?人來愛一?下?她。
她太破碎了,再得不到愛的養分,她就會凋謝成枯萎的乾花。
夕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她看見祁屹周越過?她造成的玻璃碎片,抱住她,告訴她,他在,他一?直在,他再也不會放下?她……
他的眼睫落了一?場橙黃小雨,潮濕的在他們之間氤氳成一?個泛濫海洋。
在這海洋中,她變成躍出海邊的飛魚,嗅到岸邊送來的青提香氣。
太過?於奇異,席捲僅存的微薄理智,於是交錯的呼吸,拼接成一?個濕潤稀薄的吻。
她胡亂撕咬他的唇,從很重的撕咬感受著自?己的存在,從帶著鐵鏽味的傷口確認她被愛。
他好似感受到了她的急切。
於是主動權被掠奪。
他攥她入懷,胳膊收緊,不讓她退後一?步,又抵著舌尖,餵過?來更多的空氣和親吻。
她不能呼吸,卻聽見曖昧燃切的水聲。
在這種幾乎要命的濕吻中,水梨恍惚中覺得——
世界在熱吻聲中,一?寸寸崩塌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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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很久,水梨才慢半拍地站起了身?。
她把?行李箱拖到臥室門口,開啟它,確認自?己的東西在不在,反覆清點清楚後,她才有?點恍惚地想起,她好像清點過?。
只?是這也無所?謂了。
她從行李箱裡拿出自?己新買的連衣裙,到衛生間換好。
又開啟門。
祁屹周在門口,問了她什?麼,她好像答了,好像又沒答。
只?知道拖著行李箱往外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就那麼踩著落日餘暉,一?步步向前。
走到個破舊的報廢樓,她看見最頂端生鏽的避雷針,像斑駁卻依舊鋒利的魚叉,可以戳中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