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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和窗外飛機轟鳴聲,一起劃過的是一句——
「我是不是,很遭人厭……」
「 ……」
一四年的夏天。
他?喜歡上?一個人,陷入了漫長的水逆期。
一七年的冬天。
水星逆行,她終於看見了他?。
水星擁抱太陽,水逆止於那一秒。
一九的夏天。
他?才發現,水星不會脫離軌道。
他?得來的只有灼燒一場。
-
水梨到?俄羅斯是第?二夜。
一下飛機,一股濃重的寒意席捲而?上?,毫不間斷的雪,落在莫斯科的夜色。
路燈朦朧、街上?人很少,她站在莫斯科的地面上?,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找酒店的這點時間,她的肢體被一點一點凍僵,疼痛之後是麻木。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
她把行李隨意地丟在一旁,拉開窗簾,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窗外落下的雪。
很難想像,她已?經離京城5843公里。
京城和莫斯科,似兩條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知?道多少距離才會交匯在一起的線。
那麼。
他?和她,現在距離多遠呢。
除了那5843公里以外,心的距離還有多遠?
遠得她想他?,都只敢偷偷的。
在俄羅斯的日子,很難熬。
高緯度帶來的寒冷,對她來說,是一道很難克服的障礙。
她的手常年都是僵直的,每一次彎曲都像敲碎冰面。
她克服了時差、克服了語言、克服了飲食差異,唯獨克服不了寒冷。
寒冷帶來很多負面影響,她夜間經常地睡不著覺,空調一斷,她就被凍醒,反覆來回。也影響到?她的課業,她站在練舞房,不是母語帶來的天生劣勢,以及失眠帶來的思維慢半拍。
往往他?們很快能學會的東西,她得用很久。
站在空無一人的練舞房,她一個人旋轉、跳躍、展臂。
在他?們學新的內容時,她還在舊的內容上?打轉,一天的訓練結束,她覺得累,不是單純的身體累,而?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摺磨。
可能是她站得太久,擋了別人的路,肩膀被人撞了下,力道挺大,她控制不住地身子前傾,好不容易穩住,一聲「都拉」從?身後傳來。
水梨回頭,撞她的人從?她身側走過,眼神毫不掩飾的輕蔑。
來時的第?一天,早她一年交換過來的學姐警告她,不要和任何?人起衝突,她們終究是外國人。
外國人這個詞帶著枷鎖,每次見到?學姐,她都是孤單一人,蜷縮在最角落,像低伏的草,所有在國內的光芒都湮滅。
水梨站在舞蹈房前,回頭看,第?一次覺得舞蹈房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像困著怪獸。
她亟待被吞噬。
夜晚,她照例待在宿舍,一遍一遍地讀著繞口的俄語。
是真的太繞口了,好像這輩子所有的智慧用在上?面都不夠格。
水梨控制不住地拿了手機,點開朋友圈,一條一條往下翻,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有可能她已?經被刪了。
有可能他?沒發。
他?本來就是個不發朋友圈的性子,不是嗎。
她也可以點開他?的微信,轉帳試試,她還在不在他?的列表。
只是她不敢,她從?來都是膽小鬼。
她只敢在路燈昏暗,無人走過的夜晚。
一遍一遍在朋友圈裡翻找,想得到?他?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