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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啊。」
「好吧,」段瀾聳了聳肩,「語文和化學,下課了回家,單雙號輪著來。」
姜霖滔被他逗笑了,支起胳膊肘撐著下巴:「段瀾。」他說,「你真的很有意思。你知道嗎,一個人,對一門學科,一門專業,或者說是一門藝術——某種程度上就算理科也是藝術的一種——如果你對它們哪怕只是有一點的好奇,只要不是完全的厭惡,你都無法控制自己日復一日按部就班做同一件事。你一定會忍不住更改你的計劃,或多或少地調整,投入不同的時間,深入不同的課題。但你沒有。你給它們分配的時間永遠是一個定值。你永遠把它們看作一個任務,一次又一次地完成,然後更新,沒有任何的個人感情。」他揚了揚眉,「所以我很好奇,到底什麼可以觸動你,讓你肯為之出售你的時間和情感?不過,這未必是件壞事——換個角度來看,它說明你有足夠的能力支配它們,支配這些應試的內容。」
段瀾聽得很認真。
他心想,原來姜霖滔一直在偷偷觀察他……姜霖滔果真像只老狐狸。
「有的。有學科……有藝術,也有人會觸動我。但不是學校裡的這些。」
「我真的覺得你和我很像,像上高中時候的我。」姜霖滔說。
「你喜歡美術嗎?」
「不。」姜霖滔簡單地否決了,這倒是有點出乎段瀾的預料,「那時我不知道我喜歡什麼。我只是很明確地知道我討厭什麼——我經常逃課,把這些時間拿去寫小說、畫街頭塗鴉、跟著搖滾樂隊在地下演出——後來這事捅到我父母那兒,結果就是混合雙打。」
「然後呢?」
「我知道我不喜歡基礎學科,不想以後按部就班地坐在辦公室裡上班下班,所以我鬧著要藝考。只要不去綜合類,學什麼都行。然後就鬧得雞飛狗跳。我一直以為我是對的,覺得做一個理想主義者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你最後屈服了。」
「對。我總是鬧著說,你應該讓我遵從我的天性,你應該讓我做我想做的事情,為此要死要活。直到有一天,我說你再逼我我就從窗戶上跳下去,我還沒跳呢,我媽先崩潰了,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說她這個媽當得特別失敗。後來我爸告訴我,為了我的事情,我媽三個月瘦了二十斤,皮包骨似的,胃病也犯了。他說不是他們不支援,是這條路我們家走不下去,沒有人脈,沒有錢,沒有門路。這是天方夜譚。後來,」姜霖滔說,「這些東西就只能變成愛好了。我選了師範學物理,因為好就業,還有寒暑假。」
段瀾沉默了半晌說:「我媽說過類似的話。」
「你見過梵谷的《夜間咖啡館》嗎?筆觸和顏色都很熱烈。但看久了會發現它是絕望的,描繪的是墮落的地獄,旋渦一樣不可掙脫的壓抑、迷亂。這個世界上能將理想主義貫徹到底的只有兩類人。」
姜霖滔直視他的眼睛:「瘋子。和死人。」?
第48章 酒吧
姜霖滔和他聊了很多關於美術、音樂、文學、電影, 這世界上一切浪漫的創作。他的視界很寬,或許是因為年長所致,他能為段瀾描繪很多天馬行空的、在囚籠之外的世界。段瀾難得真正有被「教育」和「啟蒙」的感覺。姜霖滔帶來了前十幾年基本教育未能帶給他的觸及心靈的震懾感。
姜霖滔找回了教育本該有的人性啟發的功能。
他引薦匡曼給姜霖滔, 告訴他這是一個熱愛文學藝術的女孩。姜霖滔笑著說下次你可以請她來上物理實驗課——姜霖滔的實驗室原來是靈魂逃離歇息的地方。
段瀾回到教室時,看見周蟬背對著他坐在桌前, 顯然是在等他。他走近了, 周蟬告訴他,他也找不到聶傾羅。「我可以聯絡上他, 但他不肯告訴我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