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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剛才送來的那位需要搶救的病人。
血跡猶扎眼,逐漸地遠去了。來者仍呆立在原地,似是雙腿被固定住了一般,只瞧著病床離去。
段瀾似乎有點認出來了。他看著人的背影,輕輕碰了碰李見珩的手:「那是……」
「噓。」李見珩點了點頭。
病床被推進觀察室。人影終於動了,他的身體僵硬、顫抖,憑空叫段瀾覺得「冰冷」。他慢慢地跟著病床挪到觀察室外,猶豫了一會兒,將臉、將眼睛貼到玻璃窗上去。
聶傾羅凝視著觀察室裡的人。
李見珩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就一個人朝聶傾羅走去。
段瀾眼瞧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和聶傾羅說了什麼,塞到對方手裡。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回來了。「走吧。」他說。
兩人並肩走出醫院,此時天已經完全地黑了。萬家燈火初上,下過雨,水面上也浮現著一層光色。風很大,颳得樹枝如亂鞭四下抽動。他看著李見珩點燃了一根煙,菸頭火光在夜色中微微閃動。如燈塔。
李見珩很久沒有在他面前抽過煙了。
段瀾幾乎是下意識地感到一絲緊張。
「我和你說過,他爸是幹警察的嗎?」李見珩說:「他爸被人捅了。打擊報復,就在回家的路上。」
「他才十七八歲,就要簽親人的病危通知書。」?
第28章 苦楚
李見珩大致和段瀾說了一些關於聶傾羅的事情。他與父親的關係很微妙, 像一隻長大的雄鷹,逐漸脫離舊巢的束縛,要在藍天中佔據屬於自己的一片領空。但父親的羽翼壓制他、打擊他, 只是出於作為父母的惶恐和不捨。
他們剛沿著樓梯拐過急診大樓門口,就看見周蟬倚在柱子邊上。
段瀾一愣:「你怎麼在這兒?」
周蟬朝急診室的方向偏了偏頭。
「你和他一起來的?」李見珩說著, 竟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煙。
周蟬掃了段瀾一眼, 夾過了煙。他手上的骨節清晰,煙被夾在細長的手指中, 微微一晃。
段瀾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到底沒有說。他本應該問一問,比如, 周蟬,你居然會抽菸嗎?可是他看著周蟬低頭, 湊近李見珩手裡的打火機,微微顫動的火苗是橘黃色的, 映照著他的臉上一圈光暈,然後吸了一口, 吐出煙圈。他忽然就不想問了。
他這才看見周蟬的額角有一道小小的疤, 很新,剛結痂, 順著眼鏡腿的方向朝眼角爬。他用鬢角的頭髮擋住了, 只是現在, 風很大, 吹開了一角, 段瀾才看到。
他便不問了。
原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 每一個人的苦楚都那麼多、那麼重。
李見珩請兩人到家中吃飯。
姥姥還是那麼和藹, 她很爽朗,笑聲會充斥整個空間。周蟬是第一次到李見珩家裡來,但他總是這樣成熟自在,一點不拘束的,面面俱到。姥姥就拍他的肩膀說,你和瀾瀾都是好孩子,多帶帶我們家見珩!說著又給李見珩腦門兒來了一記彈指,半是數落、半是憐惜地說:就你,腦瓜不開竅,長這麼大一腦門兒有什麼用?
段瀾只是笑一笑。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回來了——他上數學課時走神、和劉志遠置氣、被老拐劃傷時,那種奇異的、陰鬱的、低落的情緒瀰漫著,控制著他的大腦。他忽然地感到反胃,彷彿有什麼人在掐著他的喉嚨,順著食道,揉掐著他的胃。
他覺得頭暈,到廚房裡去幫著打下手。沒一會兒,周蟬進來了,他回身,輕輕把門帶上。
他身上彷彿還能聞到淡淡的煙味。
「你去醫院了?」周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