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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君何堅持到正月初七,就算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他也是在等到白父白母回來之後,一起吃過午飯,道了別才離開。
白離送他到樓下,聞君何穿著已經洗過的來時的大衣,將白媽媽給他帶的各種特產塞進後備箱,裡面甚至有兩隻拔乾淨毛的大鵝,還有各種魚乾、海鮮醬、山雞蛋,以及自己榨的花生油。
他們兩個來回了兩趟,才把這些東西從樓上都運下來。白離看著聞君何一樣一樣把東西放好,忍住了沒問他打算把這些東西怎麼打包送上飛機。
但聞君何看起來很珍惜。
白媽媽給他的每樣東西他都拿著了,沒推辭,也沒不好意思,還跟白媽媽說「回去終於不用去外面吃了」。
他做這些事,說這些話從來不刻意討好,帶著自然和親暱,彷彿遊子毫不掩飾對自己家鄉味道的眷戀,彷彿聞君何從來就是一個妥帖接地氣的普通人。
雲城的天永遠澄澈透明,跟這裡的海一樣,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人想要停留。
白離站在樹下,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眼睛半眯著,眼淚都快滾出來。
有那麼一刻,聞君何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念頭,不走了,留在這裡,管他什麼工作和責任,他只想和這樣懶洋洋的白離一起回家睡個午覺,然後商量著晚飯吃海鮮面還是雞蛋面,吃完晚飯喝喝茶,靠在沙發裡看電視,過一個漫長且繾綣的長夜。
東西收拾完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聞君何都沒有再留下的理由。
駕駛室的車門開著,從外面能看到裡面的儀錶盤閃爍著紅色光點,像是一種無聲的催促。這是聞君何過來時從機場租的一輛車,很普通的家用車,10萬起步。啟動之後的引擎聲很大,轟隆隆的。
聞君何遲遲沒有上車。他站在車門旁邊,一身衣著比車還貴,頭髮、臉、身材、氣質,都看起來和身邊的環境不搭。
但表情卻神奇地融入了這裡——
很不捨、很委屈、很難過,像家裡走丟的流浪狗,可憐地站在原地打轉,被主人帶回家的渴望和被主人遺棄的絕望都凝在微垂的唇角上。
白離有些好笑,心裡又沒來由地發酸。
他揮揮手,跟聞君何說:「去機場還要還車,再不走來不及了。」
聞君何看著白離,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突然快走兩步過來,用很快的、不容白離反應的速度,將他抱進懷裡。
幾秒鐘後,在白離掙動之前,他鬆了手。
然後故作輕鬆笑了笑,讓白離一時之間有點恍惚,懷疑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朋友間分別時的擁抱。
「你再換手機號,能不能告訴我?」聞君何把話儘量說得情緒穩定,「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每次從社交帳號上等你訊息,太難熬了。」
不知道為什麼,白離每次去不同的地方,就會換一個新號。也不知道他是換號上癮,還是刻意想丟掉一些在某個時間某個地方的回憶。
總之看起來很無情。
唯有一個社交帳號很穩定,甚至有兩百多萬的粉絲。聞君何每次留言都被淹沒在一堆粉絲的碎碎念中,還好白離看到實名的他留言,會抽空回復。
白離說,他不會再換號了。之前去x國時解除安裝的微信,也會重新下載,有事可以在微信裡說。
「不過我去的地方可能沒訊號。」白離說。
聞君何不知道白離言下之意是不是不想回資訊,他心底焦慮得厲害,整個人浮在空中,強忍著再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的衝動,說:「等你有空了回我就行。」
他最終還是上了車,不知道這次一走何時才能再見面。車子還沒起步,他已經開始陷入無盡的痛苦和思念中。
後視鏡裡的白離越變越小,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