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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肩很寬,帶著水汽的黑色汗衫被風一吹就緊貼在身上,顯現出肩部鼓鼓的三角肌的形狀。
車子在土路上顛簸,江雲意抓著後扶手,縮在男人高大的身軀後,儘管還是冷,卻很有安全感。
從縣道進到村裡還有段不短的路程,如果沒有其他交通工具,光靠兩條腿得走半小時。
但其實江雲意沒有要看的電視劇,也不是很想回家,他早沒有家了,如今回的只是一個跟他有血緣關係的人的房子。
吹了一路山風回去,還沒到家江雲意的頭髮和衣服就幹得差不多了,鞋子還濕著,但不影響表面的體面。
到了離奶奶家還有一個拐角的距離,江雲意就讓男人停下,下了車跟男人道謝時,臉頰不自覺飛過兩抹紅,是難為情了,話說得吞吞吐吐:「謝謝你救、救我,又送我回來……」
男人嗯了一聲,算是接受他的道謝。
江雲意想到了什麼,有些走神,「我本來今天進城是準備找暑假工的,結果找了一天人家都不要我……」
事實上,不但沒找著工作,連騎去鎮上的腳踏車都被偷了,身上沒帶錢,所以他才走了一下午的路回來。
男人看他一眼,「現在抓得嚴了,很多地方不敢收童工。」
「什麼童工!」江雲意一下漲紅了臉,手抓著摩托車後視鏡,一著急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十、十八了。」
男人用很尋常的口吻問話,好像剛才只是沒聽清一樣:「你多大?」
其實不算是說謊,畢竟江雲意離成年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只是抬頭對上男人黢黑的瞳孔,他莫名沒什麼底氣,老老實實改口:「十七……」
但是還不死心添了一句:「十月份就十八了。」
男人接著往下問:「還在讀書?」
「在二中上學,下學期就高三了,平時在學校寄宿,放假才回來。」
江雲意本來不是對陌生人掏心掏肺的人,一早知道自己以後走出去不會再回來,所以也總跟村裡人保持距離,但是今晚對著面前這個男人,卻不介意誠實。
於是他發現了自己的一個優點,那就是對救命恩人坦誠。
「高三不好好學習,還進城找什麼活兒,抓魚嗎?」
江雲意愣了一下,知道男人拿他開玩笑,便癟著嘴抗議:「誰還沒個腳滑的時候。」
「也是,沒見過穿運動鞋下河抓魚的。」
又是抓魚!江雲意腦袋都快冒煙了卻見男人只是坐在車上笑。
很快,看見男人垂手摸褲兜,江雲意猜到他要抽菸,小聲提醒道:「那個……你煙濕了,對不起。」
江雲意現在回想一下,應該是他被男人帶上岸時掙扎動作太大,把男人褲子給弄濕了。
男人收回手笑了下,直起腰,邊掉轉車頭邊說:「先走了,你欠我包煙我下次來討。」
夜色中再看不見男人的摩托車。
江雲意知道男人不會來的,說的討煙不過是成人世界的場面話。萍水相逢而已,當真的話就太傻了。
但江雲意不喜歡場面話,所以他還是要去打工賺錢,因為他現在除了損失一輛腳踏車,還額外欠了男人一包煙,下次見著這人一定還給他。
慢騰騰走向家,江雲意又想,他的命怎麼能才值一包煙,至少得是兩包。
第2章
那天回家以後,因為丟了腳踏車,而腳踏車又是小姑的,所以江雲意整整聽奶奶說了一晚上他親媽的壞話,他算是明白,不管他做什麼,他這位刀子嘴刀子心的奶奶總能把話題拐到他親媽身上去。
「要不是你媽跟野男人跑了,你也不會是這樣有人養沒人教。」年近七十的劉賢珍罵起人來還是精氣神十足,一頭齊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