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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峻風的五百塊花得一分不剩,都給夏芒用了。
夏芒拽著他的三百塊錢,鈔票被他手心的汗都弄濕了,他不知道怎麼花,往衛峻風的手裡塞:「給你,給你。」
衛峻風怎麼會要?說:「你自己收著啊,你沒有錢的話,等我回去以後,你怎麼買郵票給我寄信啊?」
寄信?對,還能寄信!
原來不是暑假過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聯絡了。
夏芒點點頭:「給你寄信。」又沮喪地說:「我不會寫字。」
衛峻風咧嘴一笑,摸摸他的腦袋,說:「你今年才上學,到時候你就會了。在村裡小學要好好學習,學寫字。」
他摸到夏芒的頭髮,這孩子不光被打,連頭髮都被那些欺負人的小孩剪得參差不齊,他還要帶夏芒在縣城裡修好頭髮。
夏芒攥著拳頭,悶聲用力點頭,仰頭看著他,就好像在看神明。
即使他現在被剪壞了頭髮,臉上還有擦傷,身體也營養不良,但稍微洗乾淨以後就能看出來他是個美人坯子。
一雙眼睛尤其漂亮,眼睛是大大的杏眼,睫毛潤澤濃長,眼珠子是偏淺的琥珀色,像是浸在一泓清泉中的寶石,水汪汪,亮晶晶,清澈透明。
從此,夏芒煥然一新。
衛峻風每天帶著夏芒玩,給夏芒家打掃房屋,買了糧食囤滿夠吃一年半載的,還從外公家偷菜、偷肉、偷雞蛋、偷果子給夏芒家裡送。
啊,不,不能說是偷。自己家的東西,怎麼能說是偷呢?
一個暑假下來,衛峻風還覺得自己做得不夠。
臨走前,夏芒哭著鼻子送他,他摸摸夏芒的頭,自認為很是穩重可靠地說:「我也要回去上學了。你在村子裡也要講衛生,我都教你過了,不要偷懶。今年上學以後要好好學寫字,給我寫信。我把我的地址留給你。」
之前衛峻風翹的課就是書法課,但好歹上過幾節,他為了不丟人,努力把字儘量寫得好看些。
夏芒還不識字,把他這張從草稿本上隨便撕下來寫地址的紙珍而重之地放好,含淚頷首:「嗯,我、我一定好好讀書,好好學寫字。」
三個月後,衛峻風就收到了夏芒寄來的第一封信。
信紙是普通的白底紅線信紙,字是用鉛筆寫的,一個字都沒有寫錯,字跡雖稚嫩卻很端正認真。
衛峻風震驚了,他看看自己作業本上那狗爬字,再想想自己那令人髮指的語文成績。
他無語住了。
他痛定思痛。
他轉頭找媽媽給他把書法班重新報上。
媽媽陰陽怪氣地問:「哦?怎麼突然又想學好了?」
衛峻風嘴硬地說:「我想學好還不行嗎?你別問了,給我報書法班就行!」
媽媽不給他留面子:「是因為那個給你寫信的小朋友吧?你在鄉下交的好朋友?我看到信封上的字了,比你寫得端正。」
衛峻風惱羞成怒。
夏芒在信裡問:【峻風哥哥,明年你還會來看我嗎?】
衛峻風回:【當然會去。不見不散。】
衛峻風言而有信,每年夏天都會去看夏芒。
不知為何,他沒有把夏芒告訴他在城市這邊的朋友們。
出於一點微妙的獨佔欲。
轉眼多年過去。
衛峻風17歲了,今年要升高三。
夏芒15歲,剛結束了中考。
每年,衛峻風都會不遠千里地去找夏芒過暑假,不一定能待滿整個暑假,但起碼能待個十天半個月。
臨近衛峻風來村子裡看他的約定日子了,夏芒提前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暑假的第三天。
一如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