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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小時候,總在夜裡爬起來,拿著那個草編的手槍對著牆啪啪啪地叫喚。」
鬱綏發現,商訣平日裡都是一張又冷又淡的棺材臉,尤其是在提到他的父母時,臉上恨不得蒙上一層冰渣子。只有偶爾回憶起沒和父母去國外,待在商老爺子的身邊的那段時光時,臉上才會偶爾露出些許細碎的笑意。
不仔細看其實很難察覺,但或許是這人平日裡冷臉過甚,以至於他身上但凡有什麼細微的變化時,都格外引人矚目。
只是聽起來更讓人唏噓了些。
鬱綏雖然攤上個這麼個垃圾爹,但好歹擁有過一段無憂無慮的童年,那時的他,身邊不僅有鬱瑤,還有外公,全家人的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才養出他這麼一副性子來。
可商訣……
鬱綏在心裡無聲嘆了口氣,收了選單,向老闆報了菜名兒:「先上一份糖醋裡脊,還有一份地三鮮。」
他說完,就將選單遞給了商訣:「還想吃什麼,你自己點。」
學校門前的飯菜主打一個經濟實惠,量小,卻格外便宜,方便學生能多點幾分自己愛吃的。
商訣接過選單,一邊伸手翻閱,一邊攔下了轉身向後廚走去的老闆:「老闆,地三鮮不要了,換成魚香肉絲吧,對了,魚香肉絲裡不要胡蘿蔔,再要一份紅燒魚,不要魚尾,魚肚單獨切出來,還有一份蛋花湯,兩道菜裡都不要蔥花,也不要香菜。」
老闆在一邊飛快記下要求,問道:「還有什麼忌口的嗎?」
商訣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再拿一瓶礦泉水,還有一瓶雪碧,雪碧要冰鎮的。」他轉頭看向鬱綏,貼心問了句:「還有沒有要補的?」
鬱綏搖了搖頭:「沒有了,夠吃了。」
等老闆走遠,他撐著手往座椅上一靠,很是嫌棄地朝著商訣道:「你怎麼這麼挑,蔥花什麼的,自己挑一挑不就行了嗎?」
商訣拆了張新的濕巾紙,仔細擦拭著自己的指縫,漫不經心道:「你不吃蔥花。」
鬱綏一怔,剛想反駁,卻又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商訣剛剛報的這些忌口的食物,好像還真是他吃飯時候會刻意避開的東西。
但又想起來,商訣這人也嘴挑。
距鬱綏和他這段時間的相處,就發現這人可比他比他挑食挑的多,這麼一想,肯定是商訣自己不想吃,要把帽子扣到自己頭上,當即不客氣地回懟道:「我又不像你,這也挑,那也挑。」
商訣側過臉,下頜清瘦,露出修長的一截頸子,喉結牢牢卡在襯衫紐扣最上方一顆,有種禁慾的味道。他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懶洋洋地問道:「我怎麼挑了?」
鬱綏聽他這麼一問,很是不客氣地和他掰著手指頭一一細數:「你自己算算,但凡叫個蔬菜的,你有幾個吃的?白菜不吃,娃娃菜不吃,包菜不吃,油菜也不吃,南瓜絲瓜冬瓜也不吃,就連豆腐,我都沒見你怎麼碰過。再來說肉,剛剛的魚尾巴也不吃……」
「這好歹你是在國外長大的,國外肉多,不然把你扔在住宿學校裡,你估計得餓死。」
商訣煞有其事地配合著鬱綏的說法點了點頭,隨後笑吟吟接了句:「綏綏,你好關心我,居然記得這麼多。我好感動。」
鬱綏教訓人的嘴一下子閉上了,用一種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看著商訣,不知道這人的腦迴路是怎麼跨越喜馬拉雅山拐到這上邊的。
恰好服務生端著菜上來,冒著熱氣兒的紅燒魚一下子吞沒了兩人的臉,遮擋住彼此的表情。
鬱綏麻木地掰開筷子,勸誡自己——跟這種歸國智障沒什麼好說的,有這功夫,他還不如好好吃口飯。
可筷子挪到那碟子魚香肉絲時,他又猛地想起來,商訣好像,是吃茄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