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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湘心疼地看著章雲走進來，她貼著頭皮的髮絲生出很多白髮，眼部四周褶皺更深、黑眼圈更濃和眼皮鬆弛得垂落，紫白色的嘴唇沒有了鮮亮的口紅加持，章雲五十歲的老態畢現。

任何風華正茂的人被關進鐵窗裡都會開始一場心靈崩潰。

章雲見到儀湘剛張嘴沒說出話來，就開始落淚啜泣，儀湘也忍不住眼圈紅了。

「雲，時間緊，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儀湘拿出提問大綱，「這位是趙圖南律師，你見過的。」

章雲記得，她朝趙圖南點點頭，趙圖南給過她一張名片，她對鑫垚律師事務所有所耳聞，他們不辦小案子。她知道他是沖什麼來的。

章雲的背佝僂地靠在椅子上，「離，什麼臉面的我也不在乎了。」

「雅雅現在住在我家，你放心，孩子比咱們想得要堅強。」儀湘知道她最在乎的其實就是女兒。

章雲除了文雅，還曾懷過一次孕，在家屬院裡是件喜事，但儀湘有次下班回來見到她在小花園裡悄悄落淚。後來跟孟慶楊聊這件事，才知道文正弘家裡重男輕女，必須要章雲再生個兒子，而且婆婆還把女兒帶回老家了，要求一孩換一孩。

只是不幸的是，那個孩子沒保住。文正弘那段時間大受打擊，工作上也犯了幾次錯誤，而且偷偷懷二胎，是要被單位處罰的，雖然孩子沒保住，但他也不再被領導重用，於是毅然辭職下海經商去了。

聽到女兒沒事，章雲捂住臉，她長到十歲，她才把文雅接到身邊，那會文雅的性格已經成型了，跟孟真、方朵這種從小在大城市裡成長起來的女孩比起來既內向又自卑，而且農村的教育也不行，文雅每次一考試就是倒數，成績出來文正弘就要罵她，久而久之她對學習的牴觸心理就更強了。

而一切的源頭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太懦弱。

「雲，你現在要如實告訴我，那天你和江影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有沒有推她下樓？」這是重中之重。

那真是痛苦的回憶，「這半年江影給我發了無數條簡訊，剛開始還客氣地叫我文太太，說她是真心愛文正弘的，並不打算涉足我們的婚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章雲忽然笑起來，她問儀湘：「一個不到三十的小姑娘說真心愛一個五十歲的老男人，你信不信。年齡要真的不是問題，怎麼沒有三十歲的小男生說愛我呢。」

「還是金錢的魅力。」江影不是文正弘的第一個小三，章雲早看透了，給外面的女人花點錢就當是老文的美容保養費了。

「直到兩個月前，江影的口氣就變了。她說讓我不要那麼自私，守著一份沒有愛的婚姻，浪費文正弘剩下的生命。」章雲火力全開地嘲諷，「哎呦呦，文正弘老了老了，要怒放生命了。」

「我們這個年紀，身份、地位、財富都和婚姻綁得死死的，不是我不離，就算是老文，他也不會選擇離。我估計就是老文說出來哄那個丫頭片子的。」章雲本來是不在意，幾條簡訊而已，她如果連這點氣度都沒有，怎麼守得住上百億的家庭財富。

「但後來她跟我說她懷孕了，說已經做過檢查是男孩。」章雲慌了，因為江影抓到老文的軟肋了，也抓到她的軟肋了。她婆婆今年七十了，身體已經很差了，卻依舊念著要一個孫子，說他們老文家幾代單傳，不能到他們這代斷根兒，是不孝。

「文正弘剛開始問我，這個孩子我能不能視若己出，如果能，他會把孩子帶回來。」章雲沒想到他能無恥到這種地步，還說什麼二胎政策，孩子也可以掛在她的名下，這是跟她演《知否》呢，把小妾的孩子掛在大房門下當嫡子。

儀湘回想起那次的飯局，這彷彿是富人圈某種預設的玩法，要是太太不同意，反而是不夠大度了。

「我肯定是不同意，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