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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擺攤的桌子上拿過筆,連著牌子一起給季楠遞過去。
季楠沒有接。
「哥哥想許什麼願望呢?」
他略微仰起頭,白皙的鼻尖被冷空氣凍得泛出微紅,雙手縮在口袋裡,看著楊重鏡,輕聲問:「幫我一起寫吧,好不好?」
楊重鏡握著木牌的手頓在空中。他不動聲色地咬了下唇壁內側,選擇性地忽略掉不知如何作答的問題,只說:「你想寫什麼?我幫你寫。」
「哥哥寫什麼,我就寫什麼。」季楠反應很快,他唇角上揚,姿態親暱地向楊重鏡靠近,似乎是覺得冷,整個人都縮著。他聲音不大,需要楊重鏡稍稍傾身,才能聽得真切。
口腔中吹出的熱氣噴灑出白色的霧氣,纏繞在楊重鏡耳邊,蔓延開去潮濕的癢。
楊重鏡不自在地別過頭,好躲過那陣抓心的癢。季楠的眼神直白,讓他在感受到自己被注視的那一秒,嗓子眼乾澀的說不出一句話。
腦子亂鬨鬨的,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一樣,像是連楊重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我也還沒想好,」他遲鈍地回過神,唇邊含著清淺的笑意,再次將筆和木牌遞過去。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等季楠來接,而是直接塞進季楠的懷裡,自然地轉移了話題:「那裡有檯面,過去寫吧。」
季楠停在原地,低著頭看楊重鏡塞進來的那塊小木牌,額前的劉海掉落下來,神色晦暗不明,被髮絲遮住。
風吹得越發大了,樹杈處掛著有風鈴,鈴鐺在空中撞出清脆的響。楊重鏡站在樹下,微微躬著身子,整個人透出安靜的虔誠。
季楠沒有跟上去,只是沉默著觀察。他看見楊重鏡捏著筆,筆尖停在木牌上方,遲遲沒有落下。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似乎這是什麼需要極度重視,不能有絲毫馬虎的事。
其實詢問的舉動多此一舉,但季楠還是想要知道。
他試探一次又一次,最後還是沒有跟上前去,因為在前兩次的靠近裡,他已經清楚地感知到答案。即便他上前成功看見了楊重鏡所寫的內容,也是不一樣的。
本質早就變了,浮於表面強求來的結果,就算相同,也沒有任何意義。
楊重鏡爬上掛牌專用的梯子,伸手將拿著的許願牌系在一堆木牌中間的縫隙。他指腹不重地摩挲著被機器打磨得光滑的邊緣,許久才收回去,從梯子上逐步走下來。
季楠站在梯子一側,手心攥著那塊牌,仰起頭,看楊重鏡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
沒由來的,他覺得壓抑。
江城昨夜下過雪,背景覆蓋上一層雪的白,泛著冷色系的光。
風聲呼嘯著,迷了季楠的眼,總讓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隨時都會消散去。
他抓不住的。就算他耗盡所有力氣,費盡心思和手段,都沒辦法真正的留住這個人。
不屬於自己的,永遠都沒辦法屬於自己。季楠很小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用謊言堆砌騙來的愛意是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
可他自欺欺人,總想著會有辦法。所以抱著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僥倖心理,貪婪地拖著時間,想要久一點,再久一點。
風聲更加刺耳了。
「你幫我掛吧,哥哥。」季楠把握在手上的木牌遞至楊重鏡眼前,微微笑著,口吻熟稔地染上撒嬌,說:「我懶得爬上去。」
楊重鏡下梯子的腳步於是一頓,他低下頭,眼神也下意識地落在其上寫的黑色字型。
理智告訴他不要在這時候窺探,可身體的本能卻先一步地促使他做出這步動作。幾乎是辨認出內容的瞬間,楊重鏡屏住了呼吸。
他清晰地聽見左心房心臟的跳動,重重的幾下,要跳到嗓子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