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輕輕來,輕輕走(第1/3 頁)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柳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
“玉臺,還不回來!這春寒料峭的,池子邊涼,當心生病!”柳夫人遠遠站著,喊道。
柳侍郎與柳夫人只有一女,自小養在錦繡叢中,讀過許多書,柳侍郎當年外放時,也走過許多路。
柳玉臺雖然貪玩,倒是小女孩心性,還有五年就要及笄,彼時京城的媒人就該找上門了,那麼從這個年紀,官家太太們就要來相看了。
於是,柳夫人就不許女兒再去翻動父親書房裡的卷宗了,教她呆在自己院子裡,好好學些針黹女紅、算賬管家,才是最要緊的。
柳家大小姐原是愛貓在院兒裡撲蝶盪鞦韆的,聞言也不反對,跟著柳夫人開始一樣樣研究起來。柳夫人教得好,柳玉臺也學得快,夫婦倆很是欣慰。
一年年過去了,有時候,玉臺對鏡梳妝,也會憧憬未來的婚姻,想象自己鳳冠霞帔,嫁給哪家的俊俏兒郎,是將軍家的驍勇男兒呢,還是文臣家的白麵郎君?
玉臺望著窗外楊柳,呆呆地笑。
又大了一些,來走動的夫人們就多了,有伯爵府,有京兆府的,也有各將軍家裡的,各有來頭,柳夫人讓玉臺出去一一見了。夫人們都說,柳家的女兒生得好,人長得溫婉水靈,又有學識,還會持家,過幾年呀,這上門說親的就要把柳家的大門踏破了。
柳夫人問玉臺,可有中意的人家。玉臺搖搖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是好人家,郎君人好,肯上進,相貌不要太差,她都願意的。
柳夫人笑著嘆了口氣。
及笄近在眼前了,爭儲、黨爭、皇帝駕崩、新帝繼位,樣樣來了。好不容易熬到談婚論嫁,又過了三年了。柳侍郎素來不理爭端,一來二去的升任了刑部尚書,柳夫人說,議親的人家,檔次也該稍稍抬高了。
可當國子祭酒程家來為獨子提親時,柳夫婦二人卻又喜上眉梢,毫不猶豫就應下了。
柳夫人告訴玉臺,程家百年大族,累世官宦,長女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前些年嫁了忠勇侯。程家願意來聘玉臺,是一般人修不來的福氣。且程家家規甚嚴,子孫大都銳意進取,程公子絕沒有不好的習性。只是程家親戚眾多,玉臺嫁過去,或許要吃力一點。
“玉臺都聽阿爺和阿孃安排。”
玉臺自己也心動,她是聽說過蘇州程氏,和程老太爺那個赫赫有名的女兒的。
程家才女和侯爺的天賜良緣,一直是京城許多官家女兒奮鬥的目標。不過玉臺不圖王侯將相,只要是好的,她都可以。
玉臺想過未來郎君的種種,卻沒想到會是一個文官世家的小將軍。
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
兩家都做的恭恭敬敬,不逾矩,不失禮。
過了六禮,玉臺終於見到了要共白首的男子。
程公子身材高大,可惜玉臺罩著紅蓋頭,又手執團扇,看不見臉。
除了程老夫婦,其餘的人都紛紛從小門出去,再踏著玉臺的足跡擁進府裡,歡聲笑語響徹程家老宅。
玉臺拜了豬枳爐灶,拜天地,拜祖宗,拜公婆尊長,拜賓客,夫妻交拜。
新人沃盥入席,程公子揭開蓋頭,玉臺眼前一亮,卻不肯抬頭。
新郎要作卻扇詩。玉臺瞧他著急忙慌的樣子,一旁有賓客在笑,玉臺也偷偷笑。程公子忸怩了好久,終於道:
“春抬明鏡妝前柳,杏花敷面蛾眉長。
莫使玉扇遮芙蓉,明月不及嬌人顏。”
賓客們嘻嘻哈哈,程公子羞紅了臉,玉臺眉眼含笑,將團扇教給侍女,抬眼細細端詳著新郎。
程公子的面龐在軍營裡曬成了淡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