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宅舊物(第1/3 頁)
一年前的冬天,深冷而少陽。春節過後半月有餘,抬頭望天依舊陰沉。雲低且重,照理應當下一場大雪,而後雲散天晴,可憋了許久,卻總是微風大霧,不見日頭。這樣的天氣對於這個北方的邊陲城市來說並不多見,可即便如此,卻也只有上了歲數的老人們會在午後的短暫時光,聚在社群的假山陽處低聲閒聊,抱怨天氣,針砭時政,以及顯擺兒女。
跟小區的大爺們打過招呼,胡牧陽拉緊羽絨服的帽子,急匆匆的向車庫走去。
週末這天,胡牧陽開車載著妻女,一家三口去了農村老宅看望母親和岳父母。市區距離老宅足有二百多公里,到達村子時,正趕上午飯時間。
因打算當日返回,胡牧陽便沒有喝酒,可這並不影響老丈人藉故又給自己續了半杯。
白若溪的父親白羽,跟胡牧陽的父親胡戰,是年少時期的結義兄弟,此外還有三人曾一同歃血結盟。胡戰排行老大,白羽行四。但不知什麼原因,自小胡牧陽只見過住在隔壁的四叔,其餘三位叔叔別說見面,就是關於他們的資訊都所知甚少。
胡白兩家早已約定,如若後代同為男丁,便效仿父輩插香結義;如果是一兒一女,則要親上加親,結為連理。所以胡牧陽自小便知,終日結伴玩耍的這個叫做“若溪”的女娃娃,將來會是自己的妻子。
雖未飲酒,但胡牧陽依然陪著老丈人白羽在飯桌上閒聊。
說是閒聊,可基本都是白羽一人在指點江山。
此人本就長得壯實,酒後更增長了睥睨天氣的氣勢。雙腿盤坐於炕沿,一手酒杯一手菸捲,興起之時,橫眉怒目,唾液四濺,任誰也無法將其與郎中的身份聯絡在一起。
沒錯,白羽是一名醫生,還是一位名醫。善使一百零八支烏足金針,辯穴入灸,遠近聞名。只是脾氣火爆,對外號稱非有緣者不醫,其實就是看對方順眼與否;又好酒後狂言,常把“三十六支天罡針鎮鬼封神,七十二枚地煞針追魂逐魄”的瘋話掛在嘴邊。故雖醫術了得,卻仍時常門可羅雀。
胡牧陽自小與其相熟,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只是此刻閒來無話,便對正在用手捻著花生的白羽說道:“四叔啊,你總說自己功力了得,金針在手便無懼鬼神,咋一見我嬸兒就好像被封了法力似的呢?”
因為從小兩家就比鄰而居,關係密切,所以胡牧陽始終稱白羽為“四叔”。即便是與若溪成婚之後,也沒有改口。好在兩家長輩都不介意。
白羽氣定神閒,在指尖將花生緩緩捻去表皮,才輕送入口,細細咀嚼,一粒自家炒的花生竟被他吃出了龍肝鳳髓的感覺。
押了口酒,吐出濁氣,這才翻起朦朧醉眼,輕聲說道:“你小子懂個屁。想當年那掌管八十萬天河水軍的天蓬元帥,只因愛慕神女嫦娥被困廣寒宮內,便舍了一身官爵,無懼漫天神佛,大鬧凌霄寶殿,後遭小人所陷,才被貶下凡。此舉實屬我輩中人之典範!我雖不比那痴情的天蓬,但你嬸子卻勝嫦娥仙子多矣!”
胡牧陽以手扶額,小聲回應:“叔,管八十萬人的那個是林沖,水泊梁山的好漢,豬八戒做天蓬元帥那會兒手下只有八萬水軍;再說他是調戲了嫦娥仙子才被貶入凡間的,鬧天宮的是孫悟空……”
白羽此刻卻好像已然醉了,對於胡牧陽的話好似並未入耳。自顧自的又捻出一粒花生,依然緩緩的剝去表皮,再次以酒送入口中。
臨別之時,白羽早已酒醉入睡。胡牧陽看著妻子大包小包的往車上裝農村的特產,不由得苦笑一聲:哪怕只是近在咫尺,父母也會擔心孩子吃的不飽吧。
一路顛簸,即將到家。
在進市區的收費站排隊時,胡牧陽斜眼看著倒視鏡裡妻女正在玩鬧,正感覺一陣舒心。忽然,一抹金屬折射的光線刺痛了他的眼睛,所幸已由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