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都市外鄉人(第1/3 頁)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他還沒有聽到我的回答呢!”黨群一聲又一聲的吼叫。
“弟妹,你冷靜下來。我是孫大哥,張繼建在我們工地打工。他是個很勤快的老實人,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都很難過……”孫老闆接起電話說。
“你讓家裡能做的了主的兄弟過來一趟東莞吧!車票錢算是我的…我也只能這樣幫一幫你們了。”
“嗯,我知道了,我來找人。”黨群悲痛慾望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綿綿的細雨在黑夜裡飄著,看不清,卻聽的真真切切,那沙沙作響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迴盪在夜裡,綿綿泊泊地朝無數痛苦的人壓來。
張繼建被一輛救護車拖走了,他直挺挺的躺在擔架上面,面色慘白。雨水將他沖刷的更像一隻水猴了。
“家屬呢?誰是家屬?”護士不耐煩的問。
“我是,這是我兄弟!”錢大明撈了一把額前溼漉漉的頭髮,弓著背上了車。他把張繼建手裡拽著的小照片抽出來,擦乾上面細小的雨水,放進了張繼建的口袋。
一個念頭告訴他,這張照片對張繼建肯定非常重要。
“大明,你跟過去,有事情打我電話!肇事者這邊我跟,我去一趟交警大隊。”錢大明沉穩的指揮著。
“又是個外地人吧?”
“可不是嘛?”
“希望不大,好像已經沒有呼吸了!”
“還是要去醫院的……這種事情,家屬要等著賠款呢……”
“下雨天,又是大霧,真不該站在路邊的…這不是等著閻王來接嗎?”
“噓,小聲點,我還煩呢?我家那口子晚上打麻將又輸了,本來就火大,現在又起來拖死人,煩得很。”
“外地人就是麻煩!”
救護車上兩個小護士小聲的議論著,她們就坐在張繼建的頭旁邊,彷彿在議論一隻瀕死的土狗。
狹小的空間裡,錢大明把這些對話聽的一清二楚。他看了看自己被泥灰裹滿,如包漿般渾厚的泥巴褲子,極其尷尬的抓耳撓腮。
“你那個,上車之前怎麼不把你腳下的鞋給刮一下?現在把車上弄的髒兮兮的。等下我們收拾會很麻煩!”
護士打量了一眼錢大明,慢慢的也將身子挪遠了,眼裡全是鄙夷不屑。
“哦!對不起,兄弟出車禍了,沒來得及刮鞋子。對不起啊……”錢大明把腳下的工鞋脫下來,提在手裡。點頭哈腰的表示歉意。
錢大明也被這夜雨澆的狼狽不堪,他感嘆著人命如草芥。而自己和張繼建這樣的工地泥水匠怎麼可能得到別人的尊重呢?他為這個和自己一樣苦命的都市外鄉人,不停的流著眼淚。
夜色深沉,大雨放肆傾瀉,在一片喧譁的雨聲之外,似乎有某種神秘在徘徊。濃重的溼意瞬間將全身封裹,強勁的雨水捶打著車頂。
淅瀝瀝,嘩啦啦,紛紛揚的雨,還夾雜著風的呼嘯。錢大明看著車窗外雨裡搖曳的樹,突然感覺風雨裡忽閃的燈和明豔的花。都在向張繼建的屍體奔來。他頓時感覺頭暈目眩,彷彿置身於陰曹地府般詭異不安。
他盯著張繼建的臉,他很想幫張繼建把雙眼合上。可是他又想起電話那頭撕心裂肺的女人哭泣聲,他總覺得這個事情,需要由那個女人完成。
“張繼建,男,1971年11月11日生。於2000年9月25日晚8:34,個體生命活動的永久終止,呼吸停止、心跳停止。宣告死亡。”醫生冷漠的說著,一支筆潦潦草草的記錄在病案本上。
“繼建兄弟誒!繼建兄弟!”錢大明聽到醫生的宣告,心像鏽刀宰割一般翻湧苦水。
他想起自己剛來工地那會,大家笑他河南佬不會講普通話更聽不懂粵語。因為睡覺打呼嚕,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