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生來就是高山(第1/2 頁)
謝小星站在警戒線外,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將菇王抱出來,靜靜拉開了警戒線,與範大爺一起進到了那個坑內。
地上依稀有個淺印,彷彿是個人形。周圍的腳印非常雜亂,再加上這幾天的雨,泥淖不堪。
地上並沒有什麼血跡,也沒有什麼很深的印記,一個年輕的生命,就如此輕飄飄的死去了。
不知道白桂蘭最後躺在這裡,等待死亡降臨的時候,又該是多麼的絕望和無助呢?
菇王從她懷裡掙脫,靜靜的跪在那個淺坑裡,它說,“我似乎,在某一個時刻,也曾與她感應。”
“那種感覺,很悲傷。”
它說完那句話後,就再也沒言語了。
謝小星看了一眼天光,知道天馬上就要黑了,連忙問大金豬,“你聞聞看,附近再有沒有這個味道——有沒有另一朵相似的,蘑菇的味道?”
大金豬正癱在地上呼哈呼哈的喘氣,聞言馬上撐起來,東聞聞,西嗅嗅,以警戒帶為圓心,散出去四下奔走了幾個來回,卻還是空手而回。
“沒有了,這周圍,再也沒有這類氣息了。”
謝小星靠著一棵樹站定,直皺眉:按照菇王大雨最後的記憶,它和它弟弟,應該都是讓白桂蘭採走的,可為什麼白桂蘭跌下山坳一直到死後,大雨在她的身上都紮根生長了,偏偏小雨不見了呢?
它一隻柔弱無骨,又沒腿的菇,能到哪裡去呢?
“天黑了。”範大爺的聲音,突然輕輕傳來。
隨著他話語落下,深林裡的最後一絲天光,也湮滅了。
深山老林的夜晚神秘且未知,謝小星可沒把握在這裡逗留過夜,因此去把還在發愣的菇王抱起來,“這裡並沒有你弟弟的線索,咱回吧,今晚去山下吃頓飯,咱就要趕回家了,我明天還要上班。”
下山可比上山快多了。
範大爺夾著大金豬,強攙著謝小星,十分輕靈的在樹海林原的表層跳躍,像是一隻自由而翩遷飛翔的大鳥。
初生的月亮披散著溫柔的冷光,謝小星整個人都輕飄飄,毛絨絨的,周身全是酥酥麻麻的涼風,身心跟著山風一起輕輕盪漾,四肢輕盈,渾不受力,飄飄欲仙。
林海遙遙致意,山嘯隱隱傳來,似是與他們告別。
他們一口氣躍至山下,白桂蘭的老屋前,阿奶正顫巍巍的舉著手電筒,靜靜的等待著他們。
瞧他們披著月光而來,老人的臉上,驀地綻放出了一絲點染著淚光和皺紋的潮溼笑意。
白桂蘭家裡面更顯破爛。
一頂黃色的老式燈泡掛在屋頂,上面佈滿了油漬,越發顯得室內昏聵不明。挖下去的火塘裡吊著一口被燻黑的柴火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底下的柴火嗶啵作響。
堂內左側就是白桂蘭的書桌,桌子的四個腿並不一樣高,底下還墊著石塊找平。桌子上全是書和白花花的試卷,高高堆起,搖搖欲墜。桌子往上的牆上,滿滿登登的貼滿了形形色色的獎狀,從底下到頂上,越來越新,下面的已經被灶氣燻的發黑了。
謝小星打眼一望,從三好學生、到優秀班幹部,再到各類體育會、運動會的獲獎獎狀——這是一個多麼努力而優秀的女孩子。
諷刺的是,大堂正中還掛著她的遺像——她是一個笑起來臉蛋紅撲撲的,眼睛閃亮且有力的淳樸小姑娘。
謝小星就忍不住有點傷感,嘆了口氣。
阿奶拄著拐,顫巍巍的端了幾個七大八小,磕邊少角的碗過來。謝小星連忙接過,掀開鍋子只看了一眼,就直搖頭。
鍋裡明顯是下午隔壁娘娘送來的芋艿,去皮後又加水、加了點米亂鍋燉了一下,變成了一鍋坨糊糊,基本看不出來原貌的吃食。
先不論能不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