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第1/2 頁)
這不是迎頭潑了仁宗一頭冷水嗎?就算冷水,龐籍還沒有潑完呢!“況且,陛下既知道這兩個人賢德,重用他們,就應該堅信不疑,一用到底,那才有希望成功。如果有人說好話就用他們,另一個人說不好又懷疑他們,恐怕最後還是很難有大成效!”
要擱平時,仁宗早聽出這話裡有話,火冒八丈了。可今兒因為高興,竟沒聽出那話裡的弦外之音,還稱讚道:“愛卿說的是,用人不專,怎麼能成功呢?”
龐籍膽敢讓熱辣辣的仁宗,碰個不大不小的冷釘子,自然不無原因。
龐籍的恩公是夏竦。龐籍字醇之,他中進士後做過黃州司理參軍,而黃州的知州就是夏竦。龐籍一病不起,要與夏竦拜別,夏竦說:“龐籍要做丞相的,怎麼會死呢?”小吏說:“他家人已經將他入殮了!”夏竦說:“我去看看。”跑去一看,果然已經入殮了。夏竦拿著蠟燭一照,又用手摸摸口鼻,還有氣!趕緊將醫生叫來訓了一頓:“他不過患了陽症傷寒,你們怎麼治的?我告訴你們,龐大人是個真命丞相,你們要治死了,我饒不了你們!”結果,還真治好了。
至於究竟有沒有這事,就有,又是怎麼傳出來的,這些問題,只有夏竦與龐籍自己心知肚明瞭。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夏竦對於龐籍有竭力培養、提攜之恩,而他行事的風格氣派也深深影響了龐籍。
夏竦才智過人,治事能幹,同時又崇尚數術,無論御下待人,為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石介的事,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他治軍尤其嚴格,殺人連眼也不眨一下。有一隊龍騎兵在邊塞駐守,仗著是皇上的御林軍,攔路搶劫,無惡不作,州縣拿他們全沒有辦法。夏竦正好在關中,有人報告了他,他也不說話。等這批人到了他的轄地,他一聲令下,將他們全數包圍,抓了起來。略略問了一下,就通通拉出去砍了。這麼個兇法,就是天王老子,也要怕他三分呵!
龐籍也喜歡搗鬼。
他知延州,冬至到家廟裡燒香,半夜仰看天象,竟看見天上的星象忽然排成幾行文字!細細一瞅,一共十三個字,是:龐某後十年做相,當以仁佐天下。老半天,那字才漸漸隱沒了。
這樣大的事,豈能不形諸筆墨?他當即拿了一張公文用紙,很潦草地在上面寫了四句詩:
冬至子時陽已生,道隨陽長物將萌。星辰賜告銘心骨,願以寬章輔至平。
寫好之後,倒也沒有張揚,而是神秘兮兮地交給了家裡的兒孫:“這是天文異事,千萬不要亂傳!”
兒孫們恰好理解成:天示吉兆,理應大力宣揚。很快,就滿州皆知了。連上天都降下文字要他當丞相,人間還有人能阻止得了嗎?他治軍也一樣以酷烈著稱,動不動就棒打刀砍,士兵們缺胳膊少腿的多了去了。這倒恰好保證了天顯文字的落實:治軍嚴酷,士兵不敢違令,自然軍行劃一,邊事沒有紕漏,理該論功行賞。一來二去,還真的當上丞相了。
他丟官,也是因為小事。
齊州有個學究皇甫淵,因為捕盜有功,理該賞錢。可他是個官迷,只想做官,也找了不少人,可就是沒有什麼大用。正懊惱呢,乾陽宮的道士趙清貺找到門上來了:“皇甫先生,一向好!”
皇甫淵正一肚子牢騷沒地方發洩,自然不會有好話:“好個屁,牛鼻子老道!是專門來瞧我的好看哪!”
他們兩個一向熟識,趙清貺並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道:“甭小看了我牛鼻子!有了我這牛鼻子,沒準你就一通百通了!”
皇甫淵聽到話裡有話,眯著眼打量著他:“牛鼻子聞出什麼哪?”
道士仍然一臉笑意:“不就是想當官,不得其門而入嗎?”
皇甫淵這下再不敢怠慢了,一欠身子:“坐,請坐。”又朝僕人吼道:“沒有一點兒